第九話 不適合第四真祖的職業

雪菜一脸紧张地坐在一家氛围成熟的咖啡店窗边。

在桌子对面的座位上，古城正啜着冰咖啡。从学校回来的路上，他这个监视对象，不知为何突然约雪菜来这里。

当然，放学途中顺道去餐饮店严格来说是违反校规的，但雪菜无法拒绝。

因为，当古城提出和她有话要说的时候，他的表情既苦恼又认真，这也是古城第一次向她提出邀请。老实说雪菜的心情十分的动摇，这不是约会——她拚命的这样告诫着自己。

店内播放着改编自音乐电影的钢琴曲。

幸运的是，宽敞的店内并没有其他人，所以不用设置屏蔽声音的屏障，而且也不用担心雪菜他们的对话会被其他人听到。因为这里不符合彩海学园学生的放学路线，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被熟人发现。

雪菜为了平复心情，轻轻叹了口气，她用红茶润湿了嘴唇。

看着保持沉默的古城，她终于下决心开口道。

「那个，晓前辈？怎么了，一脸认真的表情」

「啊，不好」

古城红着脸抬起头，紧张地笑了笑。

「这种事我其实不知道该不该问姬柊，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我吗？好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听你说」

「是吗。太好了」

「不，这是作为监视者义不容辞的义务」

也许是被古城紧张的气氛传染了，雪菜有些生硬地回答道。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速。

「所以前辈的烦恼是？」

「啊，嗯。现在再说这种话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是关于将来的事，最近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将来的事....是吗？那个....」

雪菜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模糊的不安和恐惧，以及天真的期待，这些心情混杂在一起，难以名状的感情在胸中扩散。

虽然是拥有未来视力的狮子王机关的剑巫，但一想到自己的将来，对于雪菜来说也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晓古城是第四真祖。其存在本身，就被认为是与一国军队或天灾同等的世界最强吸血鬼。

而雪菜是日本政府为了监视古城而派遣的攻魔师。

如果判定古城有危险，雪菜就要把他消灭了。

那个觉悟现在也没有改变。

但即使躲过了和他相杀的命运，也不能永远和古城在一起。

因为古城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

雪菜总有一天会从他面前消失。

不只限于雪菜。

古城周围的人，总有一天都会离他而去。

一个人生活在永远的孤独中。这就是他作为第四真祖的命运。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改变这悲惨的命运。

把古城从永远的孤独中拯救出来的方法，就是有人成为他的『血之伴侣』，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向他奉献自己的灵魂和鲜血，与身为主人的吸血鬼共度永恆的时光。

说白了，就是要和他『结婚』。

「对不起，前辈。我认为时间还很充裕，所以就没往这上面想」

雪菜握紧着拳头，表情严肃地说道。

面对雪菜若有所思的态度，古城反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姬柊为什么要道歉啊？」

「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应该要好好考虑一下的。而且前辈是第四真祖，有很多问题要考虑」

「确实啊。如果我是个普通人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古城叹息道，他罕见地露出了自虐的笑容。

恐怕他也是经过一番苦思，才决定向雪菜寻求意见的吧。

必须回应古城的这份心意，雪菜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因为我是狮子王机关派来的监视者，所以现在不能马上回覆你，但我今后会认真思考的。虽然任务不一定能像以前那样继续执行下去，而且我听说生孩子要趁早，家务事和育儿的分担也得经过商量后再决定」

「....呃，姬柊？你在说什么？」

古城惊奇地看着侃侃而谈的雪菜。

「不是在考虑前辈和我的将来吗？」

面对古城困惑的表情，雪菜也疑惑地反问道。

古城歪着头，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呃？不，和姬柊没有什么关係。我说的是我的志愿调查」

「志愿......调查.....？」

雪菜眨巴着大眼睛。

古城取出了学校高中部发放的志愿调查表。为了作为前途指导的参考，要把将来想做的职业和希望的升学单位写下来提交。

看来古城烦恼的，是将来的出路该怎么选择。

「——哦，是啊！我知道了！这种事一开始就要早说嘛！虽然和我关係不大！」

雪菜特别大声地表示同意，把红茶一股劲地灌进喉咙里。

表面上装作平静，但握着杯子的手却羞得颤抖。她为自己的错误理解感到羞愧。

但这不都是因为，古城做出了令人费解的举动吗。雪菜在心里拚命的辩解。甚至产生了些许的愤怒。

「啊.....不，因为不知道该升学还是工作，不知道哪个会更合适吸血鬼一点。其他魔族又是怎么选的呢，我想。姬柊对这方面应该会更了解吧」

「.....是啊。我也算是个专家」

好不容易从动摇中恢複过来的雪菜，用低沉的语调说道。

身为狮子王机关剑巫的雪菜，是对魔族战斗的专家。

对于可能遭遇的所有魔族的生存环境，她从小就有被详细地教导。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他们的职业数据。这样可以在战斗中预测他们的思考模式，在调查中也有帮助。

「魔族也是各种各样的，打比方说兽人种，从事活用他们身体能力的职业的比较多」

「活用身体能力的职业？运动员之类的？」

古城很感兴趣地问道。嗯，是啊。雪菜含糊地点点头。

「当然也有这样的人。但魔族能参加的职业体育比赛，在日本国内并不多」

「啊，这样啊」

古城有些落寞地耸了耸肩。

曾经是篮球部成员的他，当运动员的方向已经被切断了，即使现在心里已经有所準备了，但多少还是会感到遗憾吧。

「还有，就是啊。还是以兽人种的居多，比如成为警察、消防员、救援队员等」

雪菜努力的说明着。在魔族特区的弦神岛，都是将兽人作为就业首选。

「弦神岛的特区警备队里也有兽人部队吧」

「因为他们和人类相比，瞬间的肌肉力量和治癒能力都更出色。作公务员的话还有魔族津贴，收入应该是相当不错」

「原来如此.....公务员既稳定，又有高收入，挺有诱惑力的啊」

古城好像很感兴趣似的低语道。

明明是世界最强的吸血鬼，却意外地喜欢安定。

「是啊。据说还有很多人发挥出色的感觉器官，从事着研究工作。作为化妆品製造商的调香师，和食品公司的检验技师也很不错」

「是发挥魔族的长处在工作吗」

古城发出感叹的声音。

虽然个体有别，但据说兽人种的嗅觉是人类的数万倍。决定香料配方的调香师，和辨别商品新鲜度的检验技师对他们来讲可以说是天职。甚至可以说是人类和魔族共存的魔族特区特有的职业。

「不，我应该不适合做那种工作」

「是啊。前辈怎么说呢，是个反应迟钝.....不讲究的人。上周还因为擅自使用凪沙的洗髮剂被骂了呢」

「洗髮剂不是都一样吗？」

「嗯.....也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

雪菜含糊其辞地回答着。虽然雪菜也不太在意头髮的保养，但她还是能理解对护髮产品情有独钟的凪沙的心情。就连洗髮剂牌子的区别都没有注意到的古城，做调香师的工作是不可能的吧。

也许是本人对这一点也有所觉悟吧，古城自己改变了话题。

「那兽人以外的魔族都在干什么呢？」

这个啊，雪菜想了想。

「人口仅次于兽人种的是巨人种，据说他们在建筑工地和运输公司等地方非常受欢迎。因为他们一个人能做四五个人的工作。工资也相当的高」

「虽然很羡慕，但没什么参考价值」

古城沮丧地苦笑。的确，吸血鬼和巨人种在体格和力量上差别太大了。

在魔导设备相关的企业中，经常能看到擅长精密作业的妖精种。他们擅长使用魔术，也有获得专利成为亿万富翁的例子。

「魔术....魔术吗.....」

古城仰视着天花板。

虽然是拥有庞大魔力的吸血鬼真祖，但是关于魔术方面古城完全是外行。

连自己的眷兽都不能很好控制的他，实在不适合魔导机器的製造这类纤细的工作。

「还有就是，长命种选择成为模特和服务类行业的比率很高。因为有很多容貌优秀的人」

雪菜一边想像着自己的老师、长命种的女性——缘堂缘，一边继续说明着。缘是超一流的攻魔师，同时也有着不逊色于一流模特的美貌。

「是艺人吗.....那样的话，还算可以吧」

古城用格外认真的语气喃喃道。雪菜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那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艺人有想法，但如果在志愿调查表上写这个的话，南宫老师会生气的吧？」

「呃....」

可能是想到了蛮横又毒舌的班主任的反应，古城像泄气一样垂头丧气着。

「长命种是本来就很适合当艺人的群体，和作为吸血鬼的前辈完全没有关係....」

「我知道啦！我只是说说而已！那吸血鬼呢？适合吸血鬼的职业是什么？」

「适合吸血鬼做的职业....是吗？」

被古城反问，雪菜一时语塞。

然后她突然灵光一闪，拍了拍手。

「呃....晚上的工作怎么样？」

「什么意思啊！」

古城本来想把雪菜的话原封不动地写进志愿调查表里，反应过来后，他一边抗议一边慌忙用橡皮擦了起来。

「就是从事深夜工作的意思！」

「.....就这样吗？吸血鬼基本上都是夜行性的，所以也不是不适合....」

雪菜一脸茫然地歪着头。

古城长叹一声。

「即使不是吸血鬼也可以上夜班的吧？很多人不都是过着夜猫子的生活的？怎么说呢，有那种魔族才特有的职业吗？」

「但是，吸血鬼的能力在工作上没有任何用处.....不，是用处不大，除了能忍受熬夜.....」

「总会有的吧！？那住在弦神岛外的吸血鬼是怎么生活的？」

「他们几乎都是夜之帝国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