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来到下课时间。
「阿秋,我有事情找你。」
来找我的并不是妹妹,而是以金髮&扑克脸着称的学生会副会长(之后我才听说,妹妹的下一堂课是体育课,因此她当然没有空过来)。
「呃,有什么事啊,那须原同学?」
前来这间学校的路上,有一间名为伊藤商店的店铺。那里卖着点心、便当以及还算高级的文具用品,是圣莉莉安娜的学生常常造访的老杂货店。经营那间店的是一对夫妻,平常总是照三餐在斗嘴,听说他们今天也一如往常地吵架了。关于这件事情,我想听听阿秋有什么直接的看法。」
「……吵架不是一件好事,这就是我最直接的看法。」
「是呀,吵架的确不好。」
「说得明白一点,我更直接的想法是这个话题毫无意义。」
「哎呀,你说这是什么话?对于把圣莉莉安娜学园最热门话题带过来的我而言,你的态度实在太欠缺感谢与尊敬了。」
「不,因为这话题真的很没意义啊。简直就和牙买加外交部长因为外遇被发现而和太太吵架一样层次。」
「有发生过那种事情吗?」
「不,这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话题就和这个一样无聊。」
「即使对你来说很无聊,对他们当事人而言,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
「呃,是这么说没错啦。」
「顺带一提,那间伊藤商店的老闆娘,这次似乎真的气坏了,据说她甚至把店铺的印监和现金全都带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咦?那样好像挺严重的。」
「然后,得知这件事的老闆好像也很生气,就把营业执照及土地权状带走,听说也不见蹤影了。」
「……这样好像已经免不了要打官司了。」
「附带一提,那对夫妻有一个刚上幼稚园没多久的小孩。那个孩子现在被独自留在店里,双亲似乎都放弃了养育权,使他变得无依无靠。」
「事情还真的很严重耶!」
这种情况真的不要紧吗!?
警察或社会福利中心有没有派人处理啊!?
「呃,所以说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他以后有办法独自生活下去吗?」
「这个嘛,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什么啊,难道你不知道之后的发展吗?」
「不,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告诉我啊。」
「你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啊,事情都已经听了一半了。」
「是吗?如果你愿意发誓永远对我忠诚,绝对不会违抗的话,我是可以考虑告诉你。」
「……以打听一个八卦的代价而言,那会不会太高了?」
「或者说,如果你愿意正式和我订婚的话,我也可以考虑看看。」
「条件好像变得更加严苛了。」
「你这男人还真是罗嗦呢。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以你成为我的性奴隶作为条件吧。」
「嗯,抱歉。我不能答应。」
「我只能让步到这里而已,不能再让更多了。」
「咦?刚刚这段谈判哪里有让步了……?」
「好了,这些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那须原同学没有听进我低调的抗议,自顾自地坐在我前方的座位上。
虽然动作看起来十分自然,但那里当然不是她的座位,而是某位同班同学的座位。
「你心情如何呀,阿秋?」
「普普通通啦。不对,我总觉得这才叫做呵一点也不重要乙的话题吧?」
「比起和自己没什么关联性的八卦,掌握你的状态更加重要。」
「……这好像和刚才说的话完全相反了。」
「话说回来,今天天气真好呢。」
说着,那须原同学把目光栘往窗外,再度改变了话题。
顺带一提,今天的天气是多云有雨,下雨机率为百分之六十,毫无疑问是阴天。
「这么好的天气,真让人想去外头野餐呢。」
「你一定要坚持说是好天气吗……算了,既然如此,就当作是那样吧。嗯,是啊,野餐听起来的确不错呢。如今樱花季节结束,天气也变得暖和了,野餐的确是个符合时节的活动呢。」
「那么我们马上出发吧。」
「咦?」
「野餐。不是很符合时节的活动吗?」
「不不不,请不要乱来啊,还有课要上吧?」
虽然我不算什么优等生,但也不至于叛逆到会跷课出去玩的程度。不,最根本的问题是,今天的天气状况好像愈来愈糟了。
「虽然阿秋这么说,不过人家常说『择日不如撞日』,也有句话说『歪打正着』,凡事都是不经意地说出口后才成为现实的。」
「呃,儘管你说得没错,可是我还是觉得跷课去野餐不太对啊。我们好歹也是学生会的成员,怎么能带头做那种事情,对吧?」
「难道你没听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吗?」
「我是听过,但那句话不能应用在跷课去野餐这件事上吧?而且你看看周围,我们现在谈的话题,已经被班上同学听见了。我觉得不应该讨论这种事情。」
「顺带一提,也有句话说『有些真实是基于谎言而诞生的』。」
「那样不行吧!」
意思是说,就连野餐的话题都是随口说出来的?
是说,她明明一副有话题想说的样子,难道说其实根本就没话可聊?
「起因其实根本无所谓。」
那须原同学不受我的白眼影响,维持着一贯的无表情说道:
「事情发展至此居然还不去野餐,简直比天崩地裂还要离谱。你还是赶快死心,马上出发去野餐吧。」
「……你好像愈来愈不讲理了。」
「是呀,因为我有点懒得说服你了。」
「既然都觉得懒了,你可以直接放弃啊。」
「也不能这样。话题会变得如此,原因有一半是因为阿秋。既然是个男人,就该负起责任来吧。」
「不……不管怎么想,责任百分之百都在你身上才对吧?」
「如果你不肯去野餐,就只好要你的命了。」
「怎么突然开始威胁了!?」
她还真是突兀依旧。
简直就像是会说出『不买糖果给我就要判死刑!』这种话的小孩子。
「因为我懒得说服你了呀。」
「就算是懒,拜託也不要说出那么恐怖的话吧……你面无表情地说出那种话,还真的很吓人。」
「那么,如果你不肯去野餐的话,我就要在你所有的教科书上乱涂鸦。」
「怎么格局一下子变得这么小?」
「我要在历史课本所有的伟人照片额头上,全部加上『肉』字。」
「不只是格局小,还很老套啊。」
「不然就这么做吧。我要在你所有的教科书上,都写上你的名字。而且是全名。」
「这样一来就算弄丢了课本,好像也能马上找到啊。」
那反而是亲切之举吧。毕竟我从来不在教科书上写名字。
顺带一提,我妹妹在自己的东西上必定会写上名字。
「总而言之,我说不去就是不去。我才刚转学过来而已,立场本来就不太稳固了。而且你看,当我们在聊这些无意义的话题时,教室里的同学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不是吗?光是这样就已经让我很难受了。」
「是吗?看来你无论如何都不想和我去野餐。」
「也不至于到『无论如何』的程度,只是绝对不能跷课去。」
「我、我才不是想要和你一起去野餐喔!?」
「唔哇!?等等,拜託你不要突然带着感情大喊好吗?这和平常的个性差太多了,让我很难应对啊。」
「我、我才不是想要和你一起去野餐喔!?」
「不,拜託你不要连说两次。再说,既然不想去就没关係了吧?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你真没见识耶,阿秋。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呀。」
「喔,傲娇是吗?」
「是呀。明明想去野餐想得不得了,却无法坦率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我扮演的就是那种个性。」
「喔。」
是说也太巧了吧,秋子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难道说傲娇现在在学生会成员当中很流行吗?
「无法坦率面对自己感情的人,其实远比想像的更多。」
那须原同学说道:
「不擅长主张自己的意见,过度在意周遭的气氛——对于拥有那种民族性的日本人而言,傲娇也许可说是一种国民病。」
「我不觉得事情有那么严重耶……」
「然后只要有病人在,周遭的人就该理解他的疾病,发挥爱心帮助他;对待傲娇个性的人也该如此。所以阿秋,你应该更加去了解傲娇才对。」
「唔,是吗?我会努力看看。」
「顺带一提,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妹妹。」
「嗯。我也看得出来那并不是傲娇。」
「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妹妹喔!?」
「嗯。就算以傲娇的风格重说一次,还是完全感觉不到好意啊。」
「顺带一提,我真的觉得小银银很可爱。」
「嗯。光在旁边看也看得出来。」
「我、我好想摸摸小银银的头,也很想替总是穿得朴素的她换上更可爱的衣服,偶尔也想和她在晚上单独开起睡衣派对喔!?」
「你这只是在宣扬自己的慾望而已吧?」
「顺带一提,我发自内心尊敬着学生会长。」
「那根本不是真心话对吧?」
「我、我是发自内心认为学生会长很差劲喔!?」
「嗯。这就只是真心话而已。」
面对接连抛出搞笑题材的那须原同学,我也二做出回应。
该怎么说,陪她陪到底的我好像太善良了……如果是学生会长的话,想必会随便敷衍;如果是银兵卫,恐怕早就逃之夭夭。至于秋子……那须原同学根本就不会和她谈论这些话题。
「呼,差不多就这样吧。」
就在我内心感到无奈时,那须原同学满意地点点头。
「好,你在这次的徵选会算是合格了。」
「啥?什么徵选会?」
「就是我和你将组成的新搞笑搭档。」
「组成搭档?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今天一直刻意对你抛出困难的话题。但我要在这里坦白,这一切都是为了考验你吐槽功力的壮大伏笔。」
「咦?可是你平常不也是像这样难缠无比吗?」
「钦,阿秋,我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