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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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孕育孩子吧?」
在昏暗的仓库中,只有一丝阳光照射进来。
那个横卧的全裸少女注视着我,如此说了。
虽然只是巧合,不过,现在的状况呈现好像是我推倒少女的姿势。我本身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的,但少女看起来极其认真。
她一头及腰的银髮倾泻而下,身体曲线没什么起伏,就像是童话中的妖精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吧?现在我把这个少女压倒在地——而且,还是在过去曾经拯救了世界的神的蜕壳上——这整件事感觉不太真实。
「……什么?」
我脸色僵住,也没办法反应很快地回话。原本希望她能够笑着说只是开个玩笑,只是想捉弄我这个无法抗拒女人的人,但少女的表情却毫无变化,仍旧是那么地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双直盯着我看的琥珀色眼眸,让我联想到了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猫咪。她眼底蕴含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让我的视线无法移开。
我咽下一口唾液,用感觉就快要变调的声音反问:
「你、你说孕育孩子,是认真的吗?」
「如果不是认真的,我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少女并未表现出不满的样子,只是一贯的淡然。她缓缓地伸手触碰了我的脸颊。
「我想和你孕育孩子。」
「——呃。」
纤细的指尖轻抚过脸颊的感觉,让我浑身酥麻了起来,就连头脑彷彿都失去了思考能力,所以我根本无法理解少女所说的话。
外头传来了响亮的警钟声与人们的喧嚣声,煽动着迫近的危机感。我无法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在心中问了自己一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〇
我——马基特·梅菲尔德离开从小生长的村子,踏上前往王都的旅途。当我从第二个落脚处再度启程时,早晨的薄雾都还未散去。
刚离开村子的时候,驿站的四头马车行径的道路非常狭窄,只是简单除个草再整平地面而已。但是,现作的道路却非常宽阔,足以让好几台马车同时通过。
车上的乘客只有我和一对老夫妇而已。一大清早的,这也难怪吧。
即使已经度过了冬季最严寒的时候,早晨仍旧非常冷。我拉紧大衣的衣领,将精神集中在手中的矿石上,透过魔力的传导让矿石温热,但这也只能当作一时的慰藉而已。
令人庆幸的是,现在并未下雪。要是积雪的话,就会阻碍了马车的行进,最重要的是,那并不是个好预兆。
虽然这时候很想看个书之类的,但是就凭从车窗照射进来的淡淡曙光,还没亮到足以让人看书的程度。看来现在只能暂时放任身体随着马车晃动了。
这时,我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砰锵、砰锵地,那是犹如巨人走路般沉重而规律的声音。而且听得出来其中含有某种金属特有的坚硬感。
当我一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时,身体立刻反射性地从车窗探了出去。透过层层薄雾,我看到了山脚下有个小小的身影,当下不禁发出了一声讚歎,口中同时呵出一团白雾。
「是机铠啊……」
那东西似人非人,从这里看虽然只有豆子般的大小,但实际上却拥有将近二层楼的高度。
此刻,那些巨大无比的铠甲部队正踏步走着。
但是太远了,根本看不太清楚,我不由得有点焦躁。这时,不知道一旁的老绅士是不是看出了我内心的躁动,他递给了我一支双筒望远镜。
「年轻人,要不要用这个?」
「啊,谢谢您!」
我对他弯腰鞠躬,深深行了一礼,然后就接过那支望远镜,并举起来放在眼前。于是,透过镜头放大后,我看到了那威风凛凛的身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机铠——人类为了对抗灾祸之兽所创造出来、有如神的替身般的铠甲机器。
组成部队的机铠总共有六具。是由三具负责防御的重装型机〈德莱戈〉,还有三具负责攻击的通用型机〈米斯洛特〉所组成的标準队伍。
机铠行进的身姿只能用雄壮威武来形容。他们拥有人类的外表,但又根据战斗要求而赋予特殊的改造。当我沉醉在他们精美的形貌时,老绅士突然朝我开口问道:
「那么,他们是哪里的部队呀?」
当他这么一问之后,我就将视线移到机铠的肩上所描绘的队章上面。
「他们的队章是黑桃里面有两把交叉的剑,您知道这队章是哪里的吗?」
「哦!那样的话,就是〈第三武力〉艾胥利卿的部队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就不会出乱子了。」
既然尊称为卿,就表示是贵族了吧?从老绅士的语气来判断,应该是从古时候就一直掌管这一带的家族所率领的部队。
在机铠的数量还没有这么多的时候,国家会将机铠交给贵族以守护自己的领地。而随着机体迈向量产的过程中,也整顿了整个教育制度,国家会将培育出来的机铠操作者——也就是所谓的操铠士编入军队。所以,操铠士=领主的制度已逐渐瓦解。
我就这样维持着整个上半身都探出窗外的姿势,脑中一边複习着过去得知的情报。这时,耳边响起了马夫尖锐的声音。
「客人,这样很危险耶!」
「啊,对、对不起」
我连忙缩回车内,然后面向老绅士再度行了一礼,将望远镜还给他。
「非常谢谢您。」
「你是学生吗?」
看着那张布满皱纹的慈祥脸庞,我用一股决心回答道:
「不是……但我这趟旅途就是以此为目标。」
没错——我之所以会离乡背井前往遥远的王都,就是为了参加专门培训操铠士的教导院所举行的考试。
〇
【问题一·在二百字内说明历史上足以称作转捩点的现象与其停息之故】
此现象便是〈审判之兽〉的出现。过去,人类拥有极度高端的文明技术,但〈审判之兽〉突然降临于世,使这些技术全数遭到破坏,当时便是所谓的『大崩坏』时代。人类与〈审判之兽〉之间的战火绵延数十年之久,最后在四具被称为神之化身的圣骸帮助之下,顺利将〈审判之兽〉封印。此后,人类便开始迈向复兴文明之道路。
【问题二·尽己所知详述导致寒害、暴风雨、乾旱等天灾的真正因素(不限字数)】
天灾的真相为祸兽作祟。这些祸兽为古代的破坏神〈审判之兽〉的亲族,它们拥有各种不同的属性,并以其能力迫害人类。当人类发现祸兽的存在时,距离『大崩坏』时代已有二百年左右。用肉眼并无法看到祸兽的模样,而它们的习性可说是极为贴近原始的野兽。至今未能探明祸兽的生命构造,然而,讨伐祸兽时,可以发现它们最后会化为光子微粒消失,因此推测它们是由大气中的魔素聚合后的结晶体。此外,祸兽喜欢单独行动,其一生都是独行者。
【问题三·简述魔力此物为何】
魔力为人类从大气中取得魔素后,经由体内转换而成的能量。虽然单凭能量本身并没有办法发挥效益,但只要以矿石〈法尔的心髓〉作为媒介,就能发挥出各式各样的效果。此动力源可广泛运用到日常用品,甚至是作战兵器上。
【问题四·试论述问题三所述之物与机铠之间的关係】
将〈法尔的心髓〉加工精製而成的〈达格札驱动器〉,可以用在机铠的动力部,也就是控制系统上。〈达格札驱动器〉不仅能增幅驾驶者的魔力并转为机铠的动力,同时也具有加强驾驶者与机铠之间的同步性,并补正五感等等的作用。
——像这样,笔试全都是论说题,而且关于历史和机铠构造的问题特别多。我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写出格式比较正式的文章。
不过,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第二场考试就开始了——必须先移动到实技场地。三位考官将考生们从大教室带往演习场,当我们鱼贯地经过长廊的时候,冷不防地迎面颳起了一阵强风。
那就是一个契机。当一颗雨珠降落到地面之后,没多久,风雨就逐渐增强了起来。
这场暴风让每个人都停下脚步,并各自作出了反应。有的人躲到了柱子的后面,有的人则当场抱头蹲了下来。
在有如*报丧女妖般悲鸣的阵阵阴风之中,不知道是谁喃喃说道:(编注:爱尔兰神话中的一种女性精灵,通常被认为是死亡的象徵。)
「是暴风雨。」
暴风雨。那是代表季节交替的自然现象。
现在正是跨越寒冬,迎向万物初始之春的时候。于是,彷彿是在测试人们是否有福享受暖春而降临的祸兽,才是这场暴风骤雨的始作俑者。
趁着雨势稍微减弱,我们再度整顿出发。即便我尽量蜷起身子以减少被风吹拂的面积,但还是感觉快被强风给吹得东倒西歪了。
从颳风的强度来推测的话,祸兽距离我们非常近。当我这么一想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代替了我将心声说了出来。
「这次很近呢,真稀奇。」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想驱除内心的不安,于是就开始接二连三地聊起来了。
「就是说啊。通常在靠得这么近之前,就会被军方支部处理掉了。」
「难道说,是因为人手不足,所以要由我们考生来处理吗?」
「不可能啦。」
「倒不如说,既然都这么近了,应该会出动〈守护龙牙团〉吧。」
「没错,那样还比较有道理。」
〈守护龙牙团〉。能够隶属于军方本部,就表示他们是精英部队,但他们却更加出类拔萃,还被选为君主直属的近卫兵,可说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每个操铠士都嚮往能够成为如此顶尖的存在。
只要由那样的精锐部队出手,就算是祸兽,也无法对王都造成威胁,所以大家才因此感到放心吧。这时,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
「那反过来说呀,只要趁现在驾驶着实技考试的机铠大显神威一番,说不定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被招揽进〈守护龙牙团〉了哦,对不对?」
语毕,在场没有任何人理他,其他人的想法应该都跟我一样吧。他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回答的价值。
祸兽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对手。它们横行肆虐,人类无力抵抗。因此,在过去,大家对它们又敬又怕,将其视作来自上天的审判,等同于力量的象徵。
正因为这样,那些能够对抗祸兽的现任操铠士才非同凡响。相较之下,我们这些人都还只是个乳臭未乾的小鬼,连他们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要说例外的话,大概只有天赋异稟的人,才有办法在没有实战经验的情况下上场击退祸兽。
但是,现在每个人都以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心态想着同一件事吧。
想着,自己说不定能够成为那个例外。
〇
考试会场在王都外面,当我们走出围绕着王都的城墙后,眼前所见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草原上已经準备好六具机铠了。
考官将我们整队完毕之后,在大衣下摆不断随着强风飞扬的情况下,扯开嗓子喊道:
「从现在开始举行实技考试,请考生依照唱名的顺序走上前来。」
实技考试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确认考生能否操纵机铠的基础动作;第二阶段则是三对三的模拟战。
考官逐一叫出顺序不同的考试编号。在轮到第一组的最后一个人时,就叫到我的号码了。
我走向考官指示的机铠,抓住了从驾驶舱垂下的升降用绳索,随着绳子升上去后,一路经由机铠的小腿和膝部,最后来到了位于胸口的驾驶座。这是我第一次搭上真正的机铠,但其实意外地顺手。
因为之前并没有可供实际练习驾驶机铠的环境,所以我只有操作过模拟装置的经验,因此有点不安。不过,内部构造几乎一模一样。坚固的驾驶座两侧有着看起来很像手铠的配件——那就是机甲。于是,我将手伸进机甲里面。
操纵机铠并没有那么複杂。不如说,只要透过机甲,就能够让自己的感官和机铠同步。所以,我始终觉得比起驾驶机铠,其实更像是穿着铠甲、让自己化为机铠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安排操纵的训练呢?那是因为,这种『和机铠成为一体』的感觉本来就不够确实。举例来说,自己的手臂能够伸展的距离,和机铠的就不一样,更遑论其它数也数不尽的细微差异。如果这些大大小小的差异累积起来的话,那不谐调的感觉会让操作者绑手绑脚,甚至连机铠的一根手指头都举不起来。
要操纵机铠,就必须累积面临到这些困难的经验,并且要不断思考解决之法。虽然我都是一路自学过来的,但这些就是我所能作出的最好结论。
不过,即使只是在模拟装置的比赛上,我也曾获得还不错的成绩。所以,我应该也能像平常一样操纵真正的机铠。我在心中这样对自己喊话,但是——
「咦?」
我试着起动了一下,却毫无任何反应,就算重複操作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难道故障了吗?虽然机铠一直在这里遭受风吹雨打,但只要有好好保养过的话,应该不致于会故障吧。
「不好意思,这具机铠没办法起动耶。」
我一向考官报告后,有个看来最年长的人过来了。
「让我试试看吧。」
我听到那粗厚的嗓子这么说,就将绳索垂下去,然后我移动到机铠的肩上,把驾验舱让给他。而考官坐进去后,毫不费力地就成功起动了。
「这不就起动了吗?」
「咦?啊……很抱歉。」
回到驾驶座上之后,我又试着起动了一次。然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我应该没搞错步骤才对。
周围的考生全都一副「你在磨蹭什么啊?」的表情看着我,考官也一脸严肃地观察我操作的步骤。但只要愈感焦急,头脑反而就会一片空白,于是,我连平常是怎么起动的都忘光光了。
考官在机铠的肩上似乎沉吟了一下子,然后就语重心长地告诉我:
「好了,你下去吧。」
「咦?不!请等等!」
我无法接受因为起动不了的关係就被判定不合格!考官为让拚命抗议的我冷静下来,从容不迫地说道:
「放心吧,暂时还不会判定你不合格。」
「暂时……?」
考官不再理会我的疑问,他降到了地面上,向另外两个同事喊道:
「卡尔多,维瓦,不好意思,你们先进行考试吧。」
「「了解!」」
听到那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后,考官就折回刚才走过来的长廊上了。我见状连忙追过去。我们一路回到教导院的走廊,当风声略减时,我就在考官的背后又开口问了一次。
「那个……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本来是要直接叫你回家的。但是,一考虑到你的经历,就觉得放弃还满可惜的,就算那些经历只是操作过模拟装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