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不可思议的暖意中,一树醒了过来。
感觉就像是某个人正抱着自己……有种香甜的气味和湿度。
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小雪的睡脸。
这是……睡昏头的冰灯同学抱住了自己!
一树顿时陷入一小阵慌乱之中,但如果乱动就会把她吵醒。窗外还是一片昏暗,由于一树还保留着以剑士身份修行时的习惯,因此总是醒得很早。
一树忽然想起小雪房间床上摆放的兔子布偶。也许她是在睡梦中把一树当成布偶了。
「……树……」
眼前的她嘴唇轻轻动了一下,这是在叫我的名字吗?
小雪的双手绕过了一树的脖子,脸靠近到双唇几乎都快碰到的距离,双脚伸过来夹住一树的身体,等于是用全身紧紧抱住了一树。
隔着薄薄的睡衣,一树可以感觉到小雪身体的起伏和肌肤的触感。
一树的右手正好伸进了小雪的股间之下与两腿之间的三角地带,手背上传来一种软绵绵的触感。
自己的手似乎碰到了某个绝不能碰的地方。
没想到她竟会对自己这样做。冰灯同学虽然表面上很孤傲,但内心看来还是有些寂寞。
她在无意识间向自己撒娇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一树忍不住用空着的左手轻抚她的头。
短短的银髮摸起来柔顺又舒适。
「嗯……」小雪发出了细声,脸上浮现充满安心感的微笑。
白皙的脸颊因为微笑而鼓起,一树接着用指头轻戳了鼓起的脸颊。睡着的小雪用脸颊摩擦起了戳向自己的指头,这也太可爱了吧。
一树接着按了按鼻头,她端正的脸蛋随之微微扭曲,发出「呼咪」的奇妙声音,如此没有防备的她也很可爱。
从她的胸口冒出了红心,也许她是在无意识中感受到了一树。看来,刚才的梦话也许真的是在呼唤一树也说不定。
当一树晃着手指犹豫接下来要戳哪里时,应该还在睡梦中的小雪做出了不可思议的反应。她用双唇含住了一树的指尖。
一树惊讶地瞪大双眼,这时小雪就像吸着奶瓶的孩子般,开始吸起了一树的食指。唔哇……冰灯同学的嘴唇好柔软……
小雪似乎发现一树的指尖再怎么吸也吸不出东西来,于是开始用舌头舔起了指尖。
舌尖传来阵阵吸吮的水声,感觉异样地性感……
这时小雪睁开了眼睛。
「一注?」
小雪用还充满睡意的不清楚发音轻声道,同时张开了嘴巴,手指便从她的口中滑落。
当小雪逐渐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她的表情也渐渐让染上惊愕与羞赧的色彩。
但她很快就又发现是自己手脚并用地紧抱着一树,到口的抱怨和责骂再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颤抖着身体,背向一树害羞地缩了起来。
「我作了个怪梦,结果不小心抓住你了……对不起。」
她作了什么样的梦呢?不管怎么样,她都完全没有必要道歉。
「这是骗人的吧……我怎么从昨天开始就老是做些难为情的事啊……」
「不,冰灯同学……该怎么说呢,你这么可爱很好啊。」
一树试着安慰小雪,但她只是小声地说:
「……我完全不懂有哪里好了,笨蛋。」
一段时间之后,绿蒂也醒了过来,一树为此早已等候多时了。
当绿蒂在洗手间洗完脸回来后,一树对她说出了盘算已久的想法。
「绿蒂,你可以教我精神感应魔法吗?」
一树的脑海中浮现出辉夜学姊的气味,对学姊的想念从昨晚便不断促使他做出决意……自己必须战胜辉夜学姊才行。
一树的提案让绿蒂惊讶地瞪大双眼。
「痛楚的幻觉只要用精神感应魔法达到入神(Trance)状态就可以减轻了,对吧。」
学姊能够使用给予对手痛楚幻觉的魔法。
第一次碰上时,自己根本毫无招架之力,那种魔法绝对要设法应付才行。
「是的。因为事先没有预料到,所以我也完全中招了,整个心被破坏得一团乱──但如果事先在入神状态下做好『觉悟』的话,我应该能忍耐到一定程度才对。」
觉悟……自己有的是觉悟。
入神指的是彻底控制自己的精神,包含无意识的领域在内。这是一种能够自在控制自我情绪与感觉的心理魔法技术。
「绿蒂,我知道这样很勉强,但我要拜託你让我临摹你的入神方法,为此我要请你把心之墙完全撤掉。」
过去星风学姊曾经靠着与一树的精神同步来与临摹一树的身体动作,藉此来学习剑术的招式,而且学习的效率十分惊人。
绿蒂也是靠着与周遭人们的精神同步,临摹情绪与声带动作之间的关连性来学习日语,而她只花短短三天的时间便学会了。
与之相同地,一树想藉由与绿蒂的精神同步,临摹绿蒂的精神来学习操纵痛觉的手法。
但是要临摹精神的深处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一旦试图侵入他人心底深处的意识(Mind Hack),就会被称为「心之墙」的防卫机制给弹出来。
所以一树希望绿蒂能事先去除心之墙,在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让自己临摹她的精神。
……这是一件在正常情况下绝对无法拜託别人的事,将心之墙去除实际上便是将自己心中的每个角落全都摊在他人面前。
心中所有的秘密都会被他人看见,甚至还有被他人以催眠术操纵的危险性。
但是为了战胜辉夜学姊,这是绝对必要的步骤。
如果是向美樱拜託这件事,她多半会因为羞于将心中的一切展露出来而拒绝。这与好感度的高低无关,纯粹是性格的问题,但如果是绿蒂──
「没关係喔,我没有任何想对哥哥隐瞒的事。」
绿蒂一派轻鬆地说。
「可是,要做的话还是找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吧。」
绿蒂露出像是恶作剧一般的微笑,把一树拉进了厕所里。
「……要在这种地方做吗?」
提出请求的一树反而有些犹豫。
「一树哥哥,请坐在那里。」
一树依照绿蒂的要求在阖起来马桶盖上坐下,绿蒂侧着身体坐上一树的大腿,只把脸转向他,两人的眼睛彼此接近。
「好了,来吧。」
绿蒂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去除了心之墙。
看着绿蒂不带丝毫踌躇的帮助,一树再次打从心底感谢。
「谢谢你,绿蒂。」
一树也闭上眼睛,集中所有心力去感应绿蒂的内心。
几道蓝色魔力光从一树身上伸出,就像是拥抱着绿蒂一般。
然后,一树感受到了发自绿蒂心中的所有波纹。
『那么,现在就开始示範我是如何使用精神感应魔法,还有如何控制自己的心,请好好感受吧。』
绿蒂的心里如此说道,同时还有其他无数的杂念与心声浮现出来。
『我喜欢一树哥哥』、『我相信一树哥哥,所以没关係』、『好高兴能让一树哥哥进到心里来』、『多感受我一点吧』、『只有现在我能独佔一树哥哥』、『这是美樱姊姊也做不到的事』、『好喜欢』。
绿蒂的所有心思如同波涛般涌入一树的心中。
绿蒂的好感度是106,而这就是藏在数字之下的真实心意。
好感也因此自然增加,代表好感度提高的红心跳了出来。
『谢谢你,绿蒂。』
一树接受来自绿蒂的一切,向她表达了感谢之意。
要是没有绿蒂这样的伙伴,如此的修行方法绝对无法成立。一树感受着绿蒂的内心,仔细临摹绿蒂所示範的每个心理动作。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一树感到自己隐约捉住了诀窍。
感应结束之后,绿蒂笑嘻嘻地扑上并抱住一树。
「我们实际试试看吧,先解除防卫魔力。」
一树透过意识让自己放弃抵抗,解除了防卫魔力。
绿蒂用力捏了一树的脸颊一下。痛觉原本是在无意识中产生作用的东西,但藉由入神就能加以掌握并控制。
痛楚像是被棉花包住般地减轻。
虽然还无法完全阻断痛觉,但至少也要练习到能够忍耐辉夜学姊的魔法,所造成的兇猛痛楚的程度。
「也得要学会应付突如其来的疼痛才行。」
绿蒂如此说道,接着忽然靠近一树的脸,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下。
一树配合绿蒂的动作迅速减轻了痛楚,疼痛的感觉消失,只剩下绿蒂的小嘴轻触耳朵的感受,几乎可说是相当舒服。
「谢谢你,绿蒂。」
一树伸手回抱住了撒娇般咬着自己耳朵的绿蒂。
「能让哥哥感受到我的心情,我也觉得好高兴。」
「……不过你竟敢又拉我脸颊又咬我耳朵的啊。」
一树开玩笑地说着,同时用手捏了捏绿蒂那丝绸般柔滑的脸颊。
「请不要拉我的脸颊啦~~嘿嘿嘿,不咬耳朵吗?」
绿蒂喜孜孜地向一树要求着肢体接触。
†
「喂,美樱,该起床了,琥珀差不多要过来了喔。」
睡觉时解开了双马尾,看起来性感了些的美樱说着「嗯……没有王子的吻,人家起不来……」,同时便噘起了小巧的嘴唇。
想法怎么跟鼎一个模样……
「你该不会是为了想说这句话而一直在装睡吧……」
一树当然不讨厌跟美樱接吻,事实上他几乎就要接受美樱的诱惑,但在注意到来自小雪的冰冷视线之后,一树便用力摇晃起美樱的肩膀。
──时间是早上七点。
每到导师时间开始前的这时候,琥珀就会到房间来探视一番。她在一天之内,也会经常拿食物之类的东西来给一树他们。
但今天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同。
「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在我们的监视下到外面去,但範围只限剑技科的校地内。」
琥珀突然宣布了状况的变化。
「这样行吗?我们的藏身处要是被鼎他们剑技科学生会的人看见,不是很不妙?」
「一树所知的那个剑技科学生会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鼎怎么了吗?」
「鼎阁下单方面决定要制裁我,对我发动了袭击,最后战败了。剑技科的校风比魔技科更讲求实力主义,学生会长在败给某个人的瞬间,就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
「琥珀打赢鼎了吗!」
一树打从心底发出惊叹。
「虽说有七种神器,但还是想不到你能打赢她啊……」
「怎么会这么说呢,听说一树和鼎阁下相较之下,还是一树比较强。」
的确,到目前为止自己是以139胜118败的战绩保持领先,但那并不是实战。
「鼎是个靠本能来战斗的人,娱乐性质的比试根本不能让她发挥实力。要是那家伙拿出真本事来,至少在剑术这方面还是比我强……真亏你能打赢她啊。」
一树打从心底佩服地说,但琥珀的表情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总之,在下现在接掌了学生会长的职位,鼎阁下他们因为暴力行为被罚以停学处分,必须待在自己的房里反省。同时,剑技科即日起禁止魔技科进入,放学后学生们一律进入戒严状态,也就是说我们这里的準备工作已经完成了。下次魔技科如果再出现在这个校区里,就代表他们决定从正面用武力夺回一树和绿蒂。」
辉夜学姊他们对剑技科发动进攻……这是一树最想避免的状况。
「琥珀,我说过很多次,魔技科与剑技科不应该互相对立,剑士与圣痕魔法使必须彼此合作才能应付更大的威胁。现在不是搞内斗的时候,就算你能用神器打倒鼎,未来一定也会出现必须与魔技科合作才能战胜的敌人。」
这是至今琥珀每次来到房间探望时,一树不断反覆提出的主张,如果这次琥珀还是听不进去──一树打算用武力离开这个房间。
已经不能再继续这样坐等下去了。
一直以来,琥珀总是自信满满地对一树的主张一笑置之,但这次她却低下了头,不知为何,眼神中充满了犹疑。
「……在下真的搞不懂一树为什么要如此主张。如果照着魔技科的办法做,你只会被当成非法魔法使,并遭到制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