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很相似的溫暖場所

……突然之间，我的视界变得一片黑暗。

虽然我张开了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真是不可思议。然而我却没有特别感到不安，反而是因为嗅到了一股甘甜的芳香而放鬆着身心。另外，我脸颊上这股温暖的感觉，也让外面的冰冷空气变得没那么难耐，可是……

「呀……忍……那里……呜……不行……」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玛琪娜那异常冶艳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我忽然回过神来，并且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我还是把混乱的脑袋先整理一下吧。

现在是假日的下午，我邀请玛琪娜到我家附近的神社走一趟，想请她陪做武术的练习。将代步用的脚踏车停在附近后，我们走到了神社的后山，马上开始锻炼。

我的目标是成为退魔师，所以想从现在起先习惯一下和恶魔之间的攻防战。若是在这种杳无人迹的地方，就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撞见，玛琪娜也能够尽情地发挥她的力量。

事实上，我把玛琪娜带到这里来的理由，并不只是为了练习；而且她看起来也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过这些事情就先别管了。我用最小限度的动作闪躲、格开玛琪娜放出的风弹，一面避开她的攻击，一面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然后高高地跳了起来。

两发风弹朝我袭来，拂动了我的浏海。我用里拳和迴旋踢一一击碎，在维持跳跃的动作下迴转了一圈，接着挥出加上离心力的右拳，用力向下砸落……啊，不对。

对手是玛琪娜，我怎么可以对她挥拳呢。我立刻减缓右手攻击的力道，只可惜我离玛琪娜太近了，而且我整个人还停留在半空中，没有办法再改变动作了——

『等、等一下，忍——呀！』

玛琪娜似乎也慌忙地想往后退，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我就这样抱上她的腰，重重摔倒在地……不过，在撞上地面之前，我迅速地儘力把手伸出去，抱住了她的后颈和腰部，让我的两只手成为缓冲，所以我想玛琪娜应该没有受伤吧。

在摔倒的瞬间，我好像隐约看到了某种黑色的物体从我的视野边缘一闪而逝，不过在那之后，我的眼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片漆黑。

我虽然回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仍旧搞不清楚现今的状况。还有，刚刚我闻到的甜美香气，脸颊感受到的温暖，以及鼻尖上那种柔软的膨胀物触感都很令人在意。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我的脑中一直闪过不好的预感，警铃在脑海角落中响起，警告我不要乱动；但是，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只好试着轻轻地把脸左右移动一下。

「不要……你在做什么啊，忍……你不要……唔嗯……摩擦那里……」

「呃，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再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你、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嘛，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口。总之……呜……你不要再……呼……乱动了哦！」

「可是我快没办法呼吸了！」

「啊……讨厌……也不要说话啦……」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对啊？

玛琪娜的声音愈来愈妖艳，这该不会是玛琪娜的那里……我充满了不安。突然间，压在我脸颊上的那股暖意慢慢地消退了。

这是好机会，我得马上离开这里。

我带着动摇的心情，用力地把脸往后抽开；然而我的举动，似乎反而在无心之中强烈地摩擦到玛琪娜的那个——敏感的部位。

「呀——！」

她忽然发出了诱人的叫声，随后我的脸便贴到了一个充满弹力的柔软物上。那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紧紧地夹住了我的双颊，接着玛琪娜的身体立刻微微地颤抖着。

「……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乱动吗……你乖乖地保持现在的姿势……不要动哦？」

玛琪娜的声音带着娇羞。她轻轻地压住了我的头，可能是为了不让我乱动吧。

从这种柔韧的感触来看，压在我头上的应该是玛琪娜的双手。

另外，我刚才虽然分辨不出来，但是现在正温柔地包住我双颊的东西，想必就是玛琪娜的大腿了。

她的肌肤湿润又光滑，像是要吸住我的脸颊似地。丰满的大腿传来柔嫩而充满弹性的感觉；而且因为我和玛琪娜紧密地贴在一起的缘故，我现在闻到的甜美香气比方才更加浓郁。说实在的，我觉得很舒服。

不过，我再把状况重新整理过一次之后，结论是我方才猛烈地把脸钻进玛琪娜的裙子里，然后连续做了好几个近似性骚扰的行为。

……这下不妙啦，我不安的预感完全命中了。我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并且注意到一件最糟糕的事——惨了，这样没有办法呼吸。

一定是因为我和玛琪娜贴得太紧了，我们紧密地贴在一起，几乎找不出空隙，玛琪娜的膨胀物塞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巴，真的快要不能呼吸了。然而玛琪娜却没有发现到我的惨状，她「呼——」地喘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虽然对玛琪娜不好意思，可是我已经忍不住了。当我为了吸入氧气而再度移动身体时——

「呀……你怎么又……唔……喂……你不要……恶作剧啦……」

不不不，这才不是恶作剧，我只是想要呼吸一下而已。我拚命地想要表达我的意思，但是从我的嘴巴里，只漏出了「呼喔呼喔」的声音，形成了难以明了的言语。

「啊……你的嘴唇……不可以那样动啦……啊……」

玛琪娜的嘴里终于传出了高亢的娇吟声，让我感到十分地愧疚。可以的话，我真想赶快停下我的动作；但是由于缺氧的缘故，我的意识开始朦胧了起来，说不定我会昏倒在女孩子的裙子里呢。

我不想做出那么丢脸的行为啊。

可是我愈是挣扎，玛琪娜愈是使劲地压住我的头，同时大腿夹得更紧了，看来我们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

「讨厌……为什么忍这么爱欺负人？拜託你……啊……那里……你不要那么用力地弄那边……」

玛琪娜发出了像是在撒娇的柔弱声音，让人难以跟平常的她联想在一起。就算我本来并没有那个意思，现在反而让人有种想要欺负她的……啊，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愚蠢事情的时候，我再不离开玛琪娜的话，真的就不妙了。

我重新振作自己有些动摇的理性，并因为缺氧而再次挣扎了起来。

「吁吁……再这样下去……唔——……真的不行……我会忍不住……呀……讨厌……不要啊……忍这个笨蛋……啊啊啊啊！」

令人心蕩神驰的高音冷不防地大声响起，响遍了四周，接着玛琪娜突然用她柔软的大腿夹紧了我的脸颊，然后她的身体激烈地颤动了好几次后，缓缓地放鬆了。

也多亏了这样，我才有办法从她身上离开……可是这下子究竟该怎么道歉才好？我诚惶诚恐地看向玛琪娜。

「呜……啊……」

因为全身放鬆了的缘故，玛琪娜毫无防备地敞开着双脚，黑色的内裤、白皙光润的大腿、魅惑人心的两腿之间都大方地展露在外。她的双颊红润、呼吸急促，丰满的酥胸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我不由自主地看着玛琪娜那娇艳的姿态，看得呆住了。玛琪娜在和我四目交会后，微微地鼓起双颊，把脸转向旁边。

「……因为你希望我陪你练习，我才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跟你到这里来的。你可没有告诉我，你要对我做出这么不正经的事情喔！难道，你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把我带到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吗？」

「咯咯咯，你现在才注意到，已经太迟了。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接下来，我就不是靠一张嘴，而是要用暴力让你屈服了。」

「咦？真的假的？你、你接下来还想要做什么啊……」

「你马上就会知道……不对吧，我可不是个变态！你这个时候应该要顺势吐槽吧！还有，我先声明一下，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因为不能呼吸才拚命挣扎的。」

「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一直盯着我的内裤看？」

「这、这个嘛，真的非常抱歉。」

这下子毫无解释的余地了，现在不是我可以开玩笑的时候。我不自觉地用敬语向玛琪娜道歉，玛琪娜红着脸把衣服整好。

「真是的，忍好色哦……」

玛琪娜又再次闹彆扭地将脸转向旁边。

然而玛琪娜虽然微微地嘟起了嘴，她的话语却没带刺，还带着一些暖意。说不定她其实并没有非常生气，不过我还是深深地向她鞠躬道歉。

「事情变成这样，我真的觉得非常地抱歉。拜託，请你原谅我。」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仔细想想之后，觉得忍不会做出奇怪的事情。我们跌倒的时候，你还保护了我呢。我不介意了，你不用那么郑重地道歉啦。」

要是平常，玛琪娜一定会说：『为了惩罚你，你要陪我去买东西。』之类的话，今天她却莫名地异常温柔。当我讶异地抬起头时，发现她双颊泛红地微微笑着。玛琪娜的这种反应不仅让我浑身不对劲，更让我的脸颊也发烫了。

就在我感到困惑不已时，玛琪娜慢慢地起身，像是想换个话题般开了口：「刚才我们练习的时候……我有点惊讶呢，之前我的攻击对忍还有效果，现在却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不过你也有手下留情吧？还有，该怎么说呢，虽然有点失礼，可是你……还不太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吧？」

跟以前我和玛琪娜对决的时候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多少也有所成长。当然玛琪娜手下留情这点佔了大部分啦，不过即使如此，我无意中也从这次的练习里了解了一些事情。

因为玛琪娜是半人半魔，所以她能在人界发挥恶魔本来的力量。若是限定在人界的话，玛琪娜的能力八成比布拉姆大叔还要高吧。

不过也只是力量比较强而已。或许是因为玛琪娜不太习惯战斗吧，她的攻击模式有些单调，动作也挺容易被人看穿。说得难听一点，玛琪娜空有强大的力量，却不知如何运用。

我婉转地把这些事告诉玛琪娜后，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使用我的力量。当然如果只是练习的话，我还是可以奉陪哦！不过，我还是讨厌让别人受伤。」

「总觉得，这满像你的风格呢。」

「唔？什么意思啊？」

玛琪娜歪了歪头，我轻轻地把手伸了过去，回答她说：

「也就是说：真正厉害的人，只会使出必要的力量。」

「……我倒是觉得忍比较厉害呢！」

「不，就算是我也比不上你。」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摸了摸玛琪娜的头，但是很遗憾地，玛琪娜似乎并不理解我的意思，她还是歪着头在思考着。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抚摸着她的头。

「呃，虽然我搞不太懂，不过还是谢谢你，忍。」

玛琪娜对我微笑，她的嘴角因为开心而扬了起来。

平常我摸她的头，她都会觉得难为情，然后鼓起脸颊说：『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啦。』玛琪娜果然不太对劲，而且还不是这一两天如此。

自从玛琪娜告诉我布拉姆大叔回信给她的事情之后，我就偶尔会看见她露出阴郁的表情。我想玛琪娜还是在为那件事烦恼吧。我摸着她的头，口气有些严肃地说：

「欸，玛琪娜，我们换个话题吧，你要不要参加学生会的选举？你不是有兴趣吗？候选人登记不久之后就要截止啰！」

「……嗯，是啊。不过我还想再考虑一下。让我这种人来当学生会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而且……」

「你可能会回魔界去，对吧？」

我静静地插嘴后，玛琪娜的眼神稍稍出现了动摇，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动蕩不安了起来，然而我想要确定某些事情，于是毅然决然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你并不打算回魔界，对吧？」

我婉转地向玛琪娜提出问题。玛琪娜没有回应，她只是低下头去，像是要避开我的视线一样，然后就那样闭上了嘴巴，保持沉默。

可以的话，我想要知道玛琪娜真正的想法。我带她来这里，不只是为了练习，也是为了确认她真正的想法；不过，也不能硬逼她告诉我。我做了个深呼吸，转换了心情之后，用温柔的语调换了个问题。

「对了，那天之后，布拉姆大叔有再连络你吗？他不是最近就要到这里来和我们见面？」

「……我想，应该不久后就会见面了吧。父亲大人虽然没有特别连络我，不过他的动作也太慢了。父亲大人现在究竟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要是布拉姆大叔被警察当成可疑份子而被逮捕的话，那倒是挺有意思的。」

「真的呢，说不定父亲大人现在就在拘留所里……喂，你怎么害我讲出这种话啊！快别这么说了！你现在说的可是那位父亲大人呢！」

玛琪娜顿了一下，皱眉蹙眼。

「都是因为忍开了这种奇怪的玩笑，害我开始担心起来了啦！」

「你、你为什么会开始担心啊？我刚刚说的可是那位父亲大人呢？虽然这玩笑是我提起的，不过大叔到底有多么让人难以信赖啊……」

的确，大叔以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硬是穿越了魔界和人界之间的结界，而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但是，我想大叔应该是不会有事，所以才放心地拿他来开玩笑……不过，也因此看到了玛琪娜许久未曾展露的顺势吐槽，也算是个好结果吧。虽然玛琪娜的吐槽和往常有些不同，可是我还是因此感到高兴。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站起身看向玛琪娜。

「那么，难得我们都到这里来了，光是待着不动只会觉得冷而已。不好意思，你可以再陪我练习一下吗？」

「那不要紧啦，不过忍不是接受了退魔术训练吗？你不用灵符吗？」

玛琪娜跟我一样站了起来，有些讶异地问我。

「不管再怎么修练，人类和恶魔之间的力量还是会有差距吧？像圣一样利用退魔之力的话，应该会比较轻鬆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不是应该有什么强力的退魔用武器之类的？」

「武器的话，就在这里啊。」

「咦？哪里？给我看看。」

玛琪娜很有兴趣地探头看了过来，我轻轻地把拳头挥向她，回答说：

「你看，这是我引以为傲，连岩石都能粉碎的右拳。」

「……什么嘛，这不是偶尔会对人性骚扰的好色之手吗，还害我那么期待。」

「你、你讲话好伤人啊。」

刚才我说的话有一半是认真的……

我收起我那似乎有些好色的手，耸了耸肩，向玛琪娜说明：

「刚刚我说的虽然有一半是在说笑，不过，总之呢，最棒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肉体啦。爷爷和老爸也是这么教我的。要是把武器当作是身体的一部分来使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但是只会依赖武器的家伙只能算是二流角色。」

我回想着爷爷和老爸的面容，握紧拳头说：「而且，爷爷和老爸都是像怪物一样厉害的人类，我总觉得他们就算不靠退魔之力，也有办法和恶魔一决胜负。在和其他流派比试以外的场合，我也想用从他们那里学得的招式，看看自己能到达什么样的境界。」

「这么说来，如果忍得和恶魔战斗的时候，也不打算使用退魔之力吗？」

「在可能的範围内，我是不打算使用的。当然为了保护其他人，或是为了找出恶魔的所在地时，我应该还是会使用退魔之力的；但是在跟恶魔对峙时，我还是只想使用南条流的招式。」

我毫不犹豫地立即回答玛琪娜后，玛琪娜静静地扬起了嘴角，对我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忍想要变得和你的爷爷与爸爸一样呢。」

「……因为我从以前就一直憧憬着那样的人啊。」

从我口中说出的话语，带着些许羡慕之情。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之后，将视线移开，抬头仰望着澄澈的蓝天。

「我之前应该跟你提过吧？在我小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被人称为『失败品』。不过我只有在爷爷的道场里才会被这样叫，跟你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但是，我当时从大人们那里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话。」

我仍然凝视着蓝天，苦笑着唤起自己当时的记忆。

「他们说：『你爷爷和爸爸是天才。小荠还有一些希望，然而你绝对没办法变得像那两个人一样，你们先天的才能相差太多了。』」

很不可思议地，我并不生气，我只是很痛苦，痛苦得难以呼吸。

我当时感受到的痛楚，现在依然残留在我心中。

「的确，也许我没有办法变得像老爸他们一样厉害，并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得到成果；但是我想或许在我努力过后，有可能更接近他们的境界……」

我只是一厢情愿地催眠自己罢了，即使天分的差距如此之大，现在我依然无法放弃，仍存持续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