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由于身体开始觉得冷,我跟理科便从中庭回到旅馆。
关于之后要怎么做,我们还没想到好主意。
我跟理科走上楼梯,前往我们房间位在的二楼走廊。
有个神秘的细长物体,在走廊上蠕动。
「唔喔……!?」
「那、那是什么……」
我们战战兢兢走过去,发现那是被捆成一团的棉被。
棉被动来动去,让人想到蚯蚓和蛇,我觉得有点噁心。
「那个……是不是帮一下忙比较好?」理科这么说。
「喔、喔!说得对!」
我急忙解开捆住棉被的绳子(这家旅馆浴衣的带子),摊开棉被。
被五花大绑的,是身穿浴衣的神宫司火轮。
「呼……好久没尝到死亡的味道了。」
她一脸恍惚,若无其事地吐出惊悚话语。
「你在干么啊……」
「夜空姐姐跟我说『你先进被窝』,我便高高兴兴地钻进去,结果就突然被捆起来了。姐姐还真是大胆。」
……这么说来,记得夜空说过「那个死变态,等一下回房间我一定要把她五花大绑捆起来」。
看来她真的採取行动了。
「总之你来得正好。我想让邻人社和学生会增进情谊,在想要不要之后一起玩游戏,你可以帮我跟学生会的人说一下吗?」
听到我这番话,火轮面无表情挑起一边的眉毛,紧盯着我的脸。
「干、干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我还以为羽濑川同学不是会主动提出这种意见的类型。」
火轮意外地观察我观察得很仔细,让我吓了一跳。
的确,逃出邻人社、在学生会叨扰时的我,只会把被分配到的工作处理好、顺着状况行事,不会自己试图做些什么,跟学生会的人隐约保持了段距离。
「这、这是心境的变化。」
「心境的变化。真好用的词。」
火轮微微扬起嘴角。
「……稍微烦人一点是比冷漠待人来得好没错,不过要注意不要陶醉在『正在做些什么的自己』之中唷。」
她语气平淡,準确地指出重点。
「不管怎么样,我赞成跟你们的社团增进情谊……正面攻略夜空姐姐似乎会造成反效果,我刚好在想要改成从外围攻陷的方针。」
「喂。」
就这样採取行动真的好吗?我马上开始感到不安。
「所以,你们打算玩什么游戏?」
「呃……还没决定。有什么不用特别準备,就能让十一个人在室内玩的游戏吗?」
「有啊。」
「真的有啊!?」
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询问,想不到火轮立刻回答。
她扬起嘴角,心情看起来莫名地好。
「呵……毕竟我是桌上游戏社的社长嘛。」
「同志游戏社!?」(注1:桌上游戏(Bodoge)与同志游戏(Homoge)日文音近。)
一直躲在我背后的理科突然兴奋大叫。
火轮对这样子的理科投以异样目光。
「Homoge……?虽然搞不清楚,但这词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吉利……」
的确,喜欢百合的火轮和同志游戏应该合不来……不过你光听就听得出来啊?
「不是Homoge,是Bodoge唷。Bame。」
「啊──像『D交友游戏』那样的东西吗?」
我这句话让火轮挑起眉毛。
「那个……为什么听见桌上游戏你会第一个提到那东西?一般人想到的桌上游戏大多都是麻将、人生游戏、大富翁之类的呀。难道羽濑川同学也喜欢玩桌上游戏?」
火轮的声音难得听起来有点雀跃。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我在电车上发现看轻小说的人时也会莫名兴奋。理科(喜欢BL)和幸村(日本史迷)也会这样,这说不定是拥有冷门兴趣的人共通的习性。
……正因为能理解,我才会觉得愧疚。
「不是啦,我只是因为最近刚好玩过,并不是很了解桌上游戏。其他我玩过的桌上游戏也只有人生游戏而已。」
「是吗……」
火轮好像有点失望……
「总、总之,你是桌上游戏社的社长,很了解桌上游戏对吧?」
「正确地说不只桌上游戏,桌上角色扮演游戏、卡片游戏等不需要电源的游戏,全都在我的兴趣範围内。」
她还拘泥于各种类别名称,不过这不是重点。
「那些游戏你今天也带在身上吗?」
「现在在手边的只有扑克牌。」
「扑克牌啊……」
「你一脸期待落空的样子。劝你最好不要小看扑克牌。扑克牌游戏也有十人以上能玩的,它是能代替各种游戏的万能道具。」
「这样啊。」
「嗯。这次告诉你一个我很推荐的超有趣游戏。桌上游戏社只有五个人,所以没什么机会玩它……呵呵。」
这时候的我没有注意到,火轮眼中带着些许邪恶的色彩。
☺
就这样,我们集合了邻人社和学生会的人。
地点是火轮、夜空和小鸠住的207号房,十一个人都待在里面,实在让人觉得有点挤。
我们一通知要召开游戏大会,日向学姐、朱音学姐、葵、幸村、星奈、玛丽亚就立刻答应。
小鸠和夜空感觉像是因为自己房间就是会场,出于无奈才表示愿意参加。
火轮坐在上座,大家围住桌子。
日向学姐一挑好座位,夜空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座位分配大概像这种感觉↓
(顺时针)火轮、日向、朱音、葵、幸村、小鹰、理科、夜空、小鸠、星奈、玛丽亚
「所以呢?要做什么?」
学生会副会长──大友朱音学姐面带爽朗微笑询问火轮。我也还没听说要玩什么,便望向火轮。
火轮等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后──
「这次要让各位玩的游戏是──『人狼』。」
「『人狼』?」朱音学姐复诵一次。
「人狼……也就是狼男。」
「我知道狼男!很可怕的东西!」
玛丽亚很有精神地举起手。
「这个游戏在国外非常有名,是一家人也能频繁游玩的常见派对游戏。」
「哦──」「喔──」
大家都发出好奇的声音。
「基本规则很简单──玩家分成村人队和人狼队,目标是让自己所属的阵营获胜。」
火轮冷静地继续说明。
「舞台是某个小村落──就暂时称它为克罗尼卡村吧。村人们之前的生活都很和平。然而有一次,人们在村外发现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由于尸体状态太过惨不忍睹,连那具尸体是哪位村人的都不知道。」
儘管内容惊悚,火轮的语气却让我不怎么害怕。
「……不过不可思议的是,村人中谁都没有不见。村人们更加深入地调查,最后判断似乎是人狼杀了克罗尼卡村的村人,然后化身成了那个人。」
「啊──!糟糕!得快点宰掉人狼!」
火轮在听见玛丽亚不安的发言后微微皱眉,然后继续说道:
「……您说得没错,幼女老师。必须在被害者变多前找出人狼杀了它。村人们讨论的结果,决定大家每天投票给一个觉得有问题的人,得到最多票的人要被处刑。人狼与村人,活下来的究竟会是哪一方的阵营呢──」
真是杀气腾腾的设定……我不觉得这适合家人一起玩耶。
火轮接着说明详细规则。统整起来就是──
●一个人必须担任司仪而不是玩家,负责主持游戏。这次由唯一一个有经验的人──火轮担任司仪。
●我们十位玩家会被随机分成村人队和人狼队。村人队八人,人狼队两人。只要将村人数量减少到跟活着的人狼数一样时,就是人狼队获胜。在这之前把所有人狼杀掉的话,就是村人队获胜。
●游戏开始时,人狼能确认除了自己外谁是伙伴,但村人不会知道其他人的真实身分。
●村人中有一名拥有特殊能力的「占卜师」(还有很多其他特殊职业,不过这次是大家第一次玩,就只放入了最基本的「占卜师」的样子)。
●游戏分成白天阶段、投票阶段和晚上阶段。
白天阶段时,所有活着的玩家一起讨论五分钟,交换意见看谁比较可疑。
白天阶段结束后进入投票阶段,玩家各自将觉得可疑的一名玩家的名字写在纸上,并投票。一人一票,采不记名投票,禁止投票给自己。由司仪开票,得票数最高的玩家会被当场处刑。被处刑的玩家从游戏中脱队,此后完全不能发言。另外,最高票的玩家超过一人时,当天不会处刑。村人被处刑后,活下来的村人人数与人狼相同时,就是人狼队获胜。
投票阶段结束后进到晚上阶段,所有活着的玩家都要低下头,进入梦乡。然后占卜师抬起头,跟司仪指定他要「占卜」的人。占卜师拥有藉由「占卜」判断那名玩家是人狼还是人类的能力。司仪会用手势告诉占卜师那个人的真面目。
占卜师的回合过后,这次换人狼队抬头,用眼神或手势之类的方式决定今晚要吃(杀)的人类。
人狼回合一结束,村落就会迎接早晨,司仪发表前一晚的牺牲者,被杀掉的玩家会被从游戏中淘汰。这时如果村人和人狼数量相同,司仪会宣布人狼队胜利。没有任何一位村人成为牺牲者就代表人狼全灭,即为村人队获胜。
●就算玩家被处刑或人狼被杀,也不会公布那名玩家的真实身分……也就是说,即使误将人类处刑也不会马上就知道。
●分队及分配角色时使用十张扑克牌,两张鬼牌代表人狼,皇后是占卜师,七名村人则是没有图片的普通数字牌。
「这款游戏的地方规则非常多,所以也有不少规则跟这不一样的『人狼』,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规则,最重要的都是这款游戏终究是『团体战』。重点不在让自己活下来,而是要为了让自己那队胜利而行动。」
团、团体战啊……这说不定是邻人社社员最不擅长的东西。
「尤其是占卜师,占卜师拥有强大能力,想必会成为村人队获胜的关键。所以一被发现真实身分,很有可能会立刻被人狼杀掉。」
「……呣……意思是占卜师什么时候跳出来是关键吗……」
夜空神情认真地喃喃自语。
「正是如此。不愧是夜空姐姐。」
「……人狼当然也可以假装自己是占卜师对吧。」
「嗯。『假占』是人狼方惯用的伎俩。人狼如何让自己不被怀疑是很重要的。」
「好……我大概明白了。」
夜空脸上浮现微笑。
开始时她明明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在听明游戏概要的过程中似乎有了兴緻。夜空玩游戏时基本上都很认真,特别是这种「角色扮演(Role Play)」系,她好像满喜欢的。
总之先确定「一起玩游戏」这个方向没有搞错,我内心放下一块大石,对坐在旁边的理科使了个眼色。
「那么就开始吧。」
火轮将扑克牌盖起来发出去,大家各自在不让其他玩家看到的情况下确认自己的牌。
我的角色是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村人。
没有夹杂「其实叙事者就是犯人」这种叙事圈套的余地,也没有什么「其实我已经注意到了」,我拿到的牌就是如假包换的方块五(村人)。有点可惜。
「各位都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了吗?」
大家点头回应司仪火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