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黑剑贯穿瑛子的同时,天音听到了『终焉』的声音。
「没能成为『永远』的妄想执着出现了。」
对天音而言,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回答『终焉』的问题。
因为,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现实。
「……为什么?」
她呆若木鸡地不禁喃喃自语。
「你在做什么啊,主人!?」
白子眨着虹膜异色的双眼,惊讶地大叫。
瑛子的胸前喷出鲜红的血,黑剑拔出。
黑色长髮随风飘摇,瑛子的身体倒下。
雪道一回头,那红色眼睛看着天音跟白子。
好可怕。
天音本能地如此认为。
白子应该也感受到了吧,又或者比天音还要敏感的动物本能告诉了她呢?她害怕地跌坐在地上,微微地发抖。
雪道那燃烧般的红色眼睛,除了妄想与执着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那一定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睛。
「雪、道?」
天音战慄地呼唤他的名字。
雪道没有回答,只是脸部冻僵似地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没用的,天川天音。苇原雪道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天音身体里的『终焉』代替回答。
「苇原雪道已经跟『等待者』同化了,你眼前的人只不过是『永远式』而已。为了延续自己而不停地夺取性命,简直就是个会行走的灾害。」
「骗人……」
天音摇着头,摇着双马尾,就像是个柔弱幼小的孩子一样。
但,也许实际上,天音早就已经知道了。
只见她金色的眼睛里流下眼泪。
「拜託!请告诉我这是骗人的啊!」
天音大叫。
但雪道——『永远式』将黑剑伸向天音,像是切开这悲痛的否定一般。
即使看到黑剑相对,天音还是渴求地伸出发着抖、伤痕纍纍的手。
像是要渴求那微小的希望一样伸出手。
「拜託,雪道,请你回答我,拜託你,拜託……」
但他只是以冷冷的声音宣告:
「『永远式』要收夺你的性命。」
咻——惊人的锐利声音响起,他毫不犹豫地挥下黑剑。
儘管有剑在前要夺取自己的性命,天音还是无法动弹。
不过,她的身体却自然地动了。随着只有天音听得见的,『终焉』无情的声音——
「我要你付出代价,天川天音。」
——『终焉』夺取了天音肉体的支配权。
无视于遍体鳞伤的身体,她扭转身体,手握着『风鸣』,在操场上一翻身躲过剑击。被夺走主导权的天音发出哀叫声,但那却成不了声音。『终焉』也无暇顾及。
利用在操场上一滚的姿态,『终焉』站起,看着雪道。
他那冰冻的表情稍微出现了变化。
「是『终焉式』吗?」
「没错,『等待者』。还是该称呼你为『永远式』?又或者,你希望我称呼你以前的名字?」
藉着天音的口、天音的声音,『终焉』奇妙又悲伤地说道。
现在,天音跟『终焉』的立场逆转,『终焉』藉由天音的声音说话,天音说的话只有『终焉』可以听到,却无法成为声音发出。
「叫我『等待者』。我还没有达到『永远』,别妨碍我,『终焉式』。」
「……我不要。我就是要妨碍你,我要阻止你——就算……」
『终焉』用天音的身体拿起『风鸣』。
「……要毁了你。」
听到这句话,在『终焉』体内的天音不禁大叫。
「等一下啊!你擅自用人家的身体想做什么啊?眼前的人是雪道啊——」
但『终焉』无视于她的声音。
「是吗?但我不会停止。」
他也没把『终焉』的话听进去。
他挥起黑剑,看着接收天音肉体的『终焉』。
相对地,『终焉』也举起『风鸣』。
「这次,我也会打倒你,继续下去——『终焉式』。」
「这次,我一定会终结你——『等待者』!」
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
像是要宣告接下来的主角是自己一样,将其他一切都从意识里去除。
这对他们两人来说,已经是第几十次的战斗。
『等待者』追求永远,但一直无法得到。
『终焉』想要阻止他,但却一直办不到。
「狂舞吧——」
「毁灭吧——」
互相施展『式』。
「『原始之风』。」
「『终焉之炎』。」
黑剑挥下,黑风狂吹。
『风鸣』落下,黑炎狂舞。
彼此的剑施展出彼此的『式』,正面对决。
黑风划破黑炎,黑炎烧毁黑风。
宛如两条龙交缠升天一般,黑风跟黑炎相互混合后燃烧天空。
就像是在宣告着什么开始一样。
「就这样,苇原雪道离开了舞台。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过去,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可怜青年,还是什么都没有拥有地就离开了舞台。」
浮在红色的天空,低头看着长月学园操场的伊皮米修斯说道。
他很造作地举起大礼帽的帽檐,看着在眼前互斗的『等待者』跟『终焉』。
「你真坏心啊,伊皮米修斯。苇原雪道怎么可能会有过去呢?那只不过是以人的外表存在的『式』而已啊——就像是我们一样。」
坐在他肩膀上,以妖精姿态现身的『虚构式』化身——『虚构』喃喃说道。
伊皮米修斯露出切口般的嘴巴,歪斜地带着淡淡微笑。
「是的。也许是这样,也许也不是这样。但直到消灭瞬间之前所累积的过去,的确是身为苇原雪道的东西。」
「说得好。但是只有五年,他连恋爱的滋味都还不懂……算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的,接下来就是『等待者』跟『终焉』愿望的时间。变成『等待者』的他跟变成『终焉』的她,因为有他们的愿望,我才安排了这个舞台。」
「然后,你也会上台——真的是,你实在是太坏心了。」
『虚构』轻轻地耸耸肩。她知道,夸大说法的伊皮米修斯,眼神一直看着倒在操场上的长月瑛子。
被伊皮米修斯誉为是奇蹟的她,胸部还在上下起伏着。儘管被剑贯穿胸部,她还是依然活着,彷佛有人在眷顾她似的。
「原来如此……说不定她真的是奇蹟。」
动动背上的翅膀,『虚构』从伊皮米修斯的肩膀上浮起来。
「你要去哪里?」
「我是旁观者,只不过是要离开接下来要上台的你身旁而已。」
「原来如此。那么就这样——再会了,我的老朋友。」
「再见了,伊皮米修斯。」
伊皮米修斯宛如小丑般,大大地弯腰鞠躬,融化在红色天空里消失了。
『虚构』也浮在空中,俯看着猫——白子。
「伊皮米修斯……你把一切赌在长月瑛子身上。我是旁观者,但应该也有资格参加这场赌局吧。那,我就赌猫吧!」
『等待者』跟『终焉』,以互相的『式』、彼此的武器对战。
操场上火焰煽动,校舍瓦砾吹飞。
瑛子趴倒在地,白子坐在地上看着两人的战斗。她的大脑知道应该要逃走,但她却因为太过害怕而全身僵直,连猫耳朵都动也不动。
她的视线被互相残杀的两人给吸引住。
苇原雪道的肉体里有『等待者』,天川天音的体内有『终焉』。
在旁边听到的人,可能会想像两个人的体内有别的人存在,但对白子而言,看起来就是雪道跟天音在互相残杀。
「……白………………子。」
突然,白子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要不是她可能听不出来。
被黑剑贯穿、胸前流出红色的血趴倒在地的瑛子,以黑色眼睛看着白子。
像是从僵直的束缚中解除一般,白子冲到了瑛子身边。
「长月瑛子,你还活着吗?」
她将手绕到瑛子身后,支撑着她的身体。应该是因为流血过多,所以她的肌肤比平常还要白很多,宛如冰块一样。白子来回看着战斗的两人跟瑛子的脸。
「你等我,总而言之先帮你治疗——」
瑛子抓住想要抱起她的白子的手。
「不行……要救……苇原。」
明明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副濒临死亡的苍白模样,但抓住白子的手却奇妙地非常强硬。
白子睁大虹膜异色的眼睛,看着瑛子的黑色眼睛。
「你在想什么啊?不马上治疗的话,你会死的。」
「我要帮苇原,就像那时候一样。」
瑛子的声音很微弱,但却很坚定。她说话的态度就像她还坚信苇原依然活着似的。
『终焉』说苇原雪道已经消灭了。到底谁是对的呢?
白子也不知道雪道现在变成什么,不过瑛子的话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因此,白子反问瑛子:
「……那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呢?长月瑛子,你想到了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