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快变大。宝贝。」模糊不清的合成语音广告在水面上反响,变成波纹让昏暗的水面晃动。成列的无声屋形船静静地划开映照在水面上的绿色灯笼光。
野火止人工岛地区。专家预测几十年后就会因为海流变化而沉入水底的这个地区,是新掎玉为数不多的舞妓欢乐街,同时还隐合着些许哀愁的气息。在星罗密布的运河上来来去去的无人操纵屋形船是这个地区的主要交通工具。
「舞妓」、「今天加倍」、「不贵又骚」、「没关係啦,来嘛,激情重点」。在运河沿岸建筑物上排得满满的霓虹看板的淫秽语句,以及煽情的BGM。被屋形船追赶的生化鸭子飞起来逃往长满生化葱的地方。
屋形船的拉门内侧是和公寓套房差不多大的茶室,黑色的金库型冰箱里事先放进了可供客人自由取用的牡丹饼和八桥等甜食。里面甚至还有完善的被炉设备。
在野火止的无声屋形船上用寿司填饱肚子后,从船上一脚跳进沿着运河建立的游轮酒店舞妓中心……这是世上所有上班族面对「何谓奢侈」这个问题时会第一个想到的景象。
不断移动的无声屋形船同时也是绝佳的密谈场所。今晚肯定也有不少艘屋形船里正在进行非法经济的商谈……
「来来来……来来来……」「哎呀,注意脚边喔,来来来……」「不了不了,您也喝吧,来来来……」
目路牧塑胶公司的系长上班族——雨田先生摇摇晃晃地走向新多摩先生。两人的额头上都缠着领带,酒精和马力饮料彻底灌醉了他们。在两人刚踏出的舞妓中心「墨鱼」的门口,舞妓总管一直保持着对两人深深低头行礼的姿势。
「真是好店!」脑袋朦胧的雨田先生指着「墨鱼」的门口。「她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呢。」「温文儒雅!」新多摩先生也点头表示同意。「要不要一直站在这里看看?」「不行!那样太没品了!」「就是说嘛!」「就是这样没错!」
两人立刻一边合掌一边把腰弯下四十度并相视一笑。「朋友!」一旦遇到指责对方的危险玩笑话,就要像这样立刻把话里的不愉快中和掉。这是只有被公司文化锻链出来的两位系长才能展现的高难度对话技巧。
「话说回来,那间店真是太棒了。」新多摩先生微扬嘴角。「你有看过那么大的奶子吗?」「没有!」「下次就带菜鸟们一起来吧。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比现在更努力工作!」新多摩先生变得多话。「就是说嘛!」雨田先生笑着点头。
「快看,迎接我们的屋形船已经来了。」新多摩先生指向运河。雨田先生眯起眼睛。「是那艘船吗?我好像没看到公司的徽章……」「来比赛吧!快来!」脑袋微醺的新多摩先生沖了出去。「等等我啊!」「输的人请客!」
「那可不行!」雨田先生也面带笑容沖了出去。「我开玩笑的!朋友!」「朋友!」两名上班族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跑向屋形船。「我跳!」雨田先生追过脚步不稳的新多摩先生,尽全力跳到屋形船上,然后拉开拉门。
「哎呀呀呀呀——!」
怪哉!拉开拉门的雨田先生面前有一张上下颠倒的脸。双方的距离近得能看见对方眉间的皱纹。醉昏头的雨田先生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眼前的男子……南无阿弥陀佛!难道他是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吗?
下一瞬间,雨田先生的脖子被一把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扔到茶室里面。「哎呀呀呀呀——!」对此毫不知情的新多摩光生髮出「我跳!」这样的悠哉喊声,慢一步跳到屋形船上,然后同样被一把抓住脖子。「哎呀呀呀呀——!」
啪!两名上班族被强行拉进茶室,拉门也被迅速关上。
雨田先生瘫坐在地上环视室内。南无三!他没有看错!那不是幻觉!是真的!交叉双臂的忍者像蝙蝠一样倒吊在天花板上!「哎呀呀呀呀——!」雨田先生失禁了!
「这些家伙是什么人?」在茶室深处正坐的忍者问道。「谁知道。」关上拉门的忍者毫无感情地回答。天花板!门口!茶室深处-一共有三名忍者!「哎呀呀呀呀——!」雨田先生和新多摩先生同时再度失禁。
「留一个就够了。」正坐的忍者小声说道。门口的忍者点头。「交给我吧。」「哎呀……」新多摩先生一边失禁,一边灵机一动地拿出名片。「您……您好,我是目路牧塑胶公司的新多摩·悟史。我们走错船了。请多指教!相逢自是有缘,请务必让我为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塑胶产品……」
「您好,新多摩先生。我是遗落者。」门口的忍者行礼并接过名片,还伸出右手要求握手。「这可是货直一价实的上门推销呢(注:「上门推销」的日文原文是「飞び込み当业」,「飞び込み」有跳进来的意思,「当业」则是业务员的意思)。」遗落者的巧妙双关语让其他忍者笑了出来。雨田先生和新多摩先生也跟着笑了。
真不愧是新多摩先生!雨田先生在内心大为惊叹。新多摩先生只靠着巧妙的一句话就解决了危机。他迟早会成为课长吧。不得不认同他的实力了。
新多摩先生笑容满面地回握遗落者伸出的手。遗落者大喊一声:「咿呀——!」「哎……」新多摩先生才正要出声惨叫,身体就被分解成尘埃并分崩离析。他身上的便宜西装、衬衫和内衣全掉在遗留在榻榻米上的皮鞋和袜子上。那是在短短一瞬间所发生的事。
雨田先生髮出惨叫。「哎哎呀呀呀呀——!哎——哎呀……」新多摩先生的袜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塞进化嘴里。「……!」
「我有问题要问你,用点头或摇头的方式回答我。」遗落者正面注视着雨田先生的双眼。「你是普通的上班族吗?」雨田先生使劲点头,泪眼婆娑地不断点头。
「你们找完艺妓正要回家吗?」雨田先生陡劲点头。「然后上错船了是吗?」雨田先生使劲点头。
遗落者在一瞬间沉默不语,然后看向在茶室深处正坐的忍者。「他没有说谎。」「这样啊。」「……!」我的真诚打动他们了!鬆了一口气的雨田先生差点失禁,不过他的膀胱已经空空如也了。
「那就杀了他吧。」茶室深处的忍者不加思索地说。遗落者点了点头,然后抓住雨田先生的头。「咿呀——!」「哎……」雨田先生被分解成尘埃,变成有如柴鱼片般细碎的细胞粉末,和衣服一起散落在榻榻米上。
「虽然会议被无聊的余兴节目打断,但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行动吧。」正坐的忍者小声说道。天花板上的忍者在杨榻米上着地。遗落者稍微拉开拉门,窥视外面的情况。「很好。」一鼓作气拉开拉门后,他便带着天花板忍者一起钻进满是运河与霓虹灯的黑夜。
※
「「「咿咿咿呀——!」」」
「「「被!干!掉!披——!」」」
「「「我从地狱里回来了,黑暗忍者先生!」」」
「「「这怎么可能!」」」
「「「不二夫先生,现在还不是你该倒下的时候……」」」
「「「把断掉的刀……」」」
※
两名忍者一边从运河沿岸的马路前往淫秽的霓虹看板比外面马路更加密集交错的小巷,一边小声地窃窃私语。
在两人的头顶上闪烁的霓虹灯文字变得更加露骨且无耻。「上下体位OK」、「会旋转」、「好猛」、「摸摸」……
「虽然事到如今才确认这件事有点奇怪……」遗落者的搭档——刚才倒吊在天花板上的蓝色忍者——九指问道:「但你有想过那家伙到底是谁吗?」「……谁知道。」
遗落者摇了摇头。九指继续问道:「他有没有可能是双面谍,想要用这个情报作为诱饵引诱出反叛分子呢?」「不可能。」遗落者冷静地回答:「那种行为对那家伙来说也有很大的风险。」「……确实如此。」
九指也同意这一点,于是不再多说。他们口中的「那家伙」,也就是在屋形船里等待两人的行动结果的忍者自称是权部门。而所谓的权部门,在新埼玉就是像「John Doe」那样,用来称呼真实姓名不详的男子的暂时姓名(注:日本人用「权兵卫」这个名字称呼无名男子,但在忍杀世界里则是「权部门」)。
虽然这样的自称相当可笑,但权部门提出的计画以及附加的详尽情报,对于遗落者他们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从他拥有那般详尽的情报这点看来,权部门本人在总会屋里肯定是拥有相当高的情报阅览许可权的上层人物。
权部门带给他们两人的情报是因为败给忍者杀手而变成植物人,目前正在接受集中治疗的黑暗忍者的详细所在地点与安全系统的情报……换句话说,这是黑暗忍者暗杀计画。
反叛!不,不是这样。遗落者和九指对于总会集团与其头目忍者——老元·宽有着钢铁般坚定的忠诚心,是总会里的元老级武斗派忍者。而正是因为有着对组织的忠诚心,他们才会对黑暗忍者怀有杀意!
老元·宽太过重用来历不明的黑暗忍者了。他的空手道、情报收集能力、智慧、温文儒雅的美德与谦让的心确实全都高人一等。但是他太过完美了。如果不是元老级成员的他拥有那样的实力和许可权,将来必定会为组织带来灾难……!
权部门的暗杀计画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场及时雨。没有办法保证黑暗忍者这样的高手不会从植物人的状态复原。他必定会靠着自己的忍者生命力再次苏醒。没有必要等他苏醒。虽然不晓得策划暗杀计画的权部门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已经準备好执行计画的手段。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就是这里。」遗落者在上坡处停下脚步并如此说道。蓝色加上粉红色的碍眼霓虹看板上写着「大叔」。这间舞妓中心的旁边有一块生鏽的晒肤店看板,上面以明朝字体写着「玩乐派」。噗。九指笑了出来。「在这里的地底下吗?难怪我们找不到。」
晒肤店就只是一栋满是裂痕的水泥住商大楼。但就是这里没错。两人怀着明确的杀意走进残破的大楼。
……「欢迎光临。」半睁着眼的老人隔着强化玻璃向遗落者他们搭话。「你们要『晒』吗?」玻璃上贴着杂乱的传单。「十张一千圆」、「蔬菜」。九指走上前去。「大叔,我们不要『晒』,要『金库』。三小时。」
老人沉默了一阵子。「……三小时两百万圆。折扣十万圆。明白了吗?也可以用元件付款。」老人隔着强化玻璃回答。九指流畅地递出信用卡元件。「用这个。」「好的。」从玻璃下方的缝隙出现活体机械化义手,抓住元件并缩了回去。
「我现在立刻进行认证。」「好的。」九指一边让右手不断握拳并鬆开,一边毫无感动地回答。遗落者始终不发一语。
只要这方面的老手在欢乐街的深处寻找,就能找出一两间这样的店。这是专为就连屋形船那样的移动密室都无法满足的……见不得光的人们,或是与企业的重要机密有关的简报之类的用途而设置的密闭空间。这就是俗称的「金库」。
「好了,请吧。」老人归还元件。「谢谢。」九指稍微低头行礼。这也是权部门为了避免被迫查而準备的用过即弃元件。八成是从某个不够谨慎的人生赢家上班族身上弄来的吧。
「往里面走的电梯就是了。」「谢谢。」九指以下巴示意。遗落者带头走在前面。左右两侧的胶囊状晒肤室的隔间入口像是太平间一样并排在一起。被隐隐漏出的深蓝色UV灯笼光芒照亮的通道像是有幽灵出没一样。
幽灵。事实上,这条通道确实可说是通往地狱的三途川的河畔。「晒得好爽……」从旁边的胶囊里传出恍惚的声音。「啊……晒得好爽……」这样的声音就究如死者的耳语一般。然后,在地底下的地狱等待他们的人,不是用狼牙棒和刺叉制裁死者的阎王·忍者,而是濒死的黑暗忍者。
沿着通道走到底后,电梯已经开着等他们了。两名忍者默默地搭上电梯。「欢迎光临。」以合成舞妓声表示欢迎后,电梯门便关了起来。
楼层显示板上的「地下四楼」的按钮的LED灯不断闪烁。这是店方的指示。因为他们借到的是这层楼的金库。但九指毫不犹豫地按下最底下的「地下十三楼」的按钮。叽喳!电梯随着沉闷的辗轧声开始下降。
九指用右手比出狐狸手势。这不是为了挑衅他的搭档遗落者。比出狐狸手势的右手皮肤从内侧被打开,伸出令人联想到牙医工具和米美,勤务公司的「十德便利刀(注:类似瑞士刀的东西)」的无数只金属棒状工具。
緻密!这只活体机械化义手的右手正是九指这个代号的由来。地下一楼……地下二楼……LED灯依序亮起。九指看向遗落者。遗落者点了点头。
「咿呀——!」九指将精细的活体机械化义手插进电梯操作盘。楼层显示板像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不知所措,上面的LED显示灯开始胡乱闪烁。
地下三楼……地下四楼……电梯的下降速度大幅加快,然后停止不动。楼层显示板上的LED灯全都亮着。九指向遗落者点头。「入侵完毕。电梯正停在地下十二楼和地下十三楼之间。準备要下降了喔。」「嗯。」「马上就要轮到你上场了。」
「交给我吧。我会杀了他!我的分解掌是必杀的招式!」遗落者毅然决然地说道。叽喳!电梯以毅然决然的速度再次开始下降!
※
「「「不需要……」」」
「「「使出全力吧,忍者杀手……」」」
「「「不需要逼他切腹……」」」
「「「第八个忍者灵魂……」」」
「「「把断掉的刀……」」」
「「「住手……住手!你明白吗,片仓?那把美人胚子可是……」」」
「「「过去在金阁寺……」」」
「「「怒者……」」」
「「「快醒来,不二夫!」」」
「「「前往你应该踏上的道路吧……」」」
「「「真令人吃惊。原来你就是当时的上班族吗?」」」
「「「快醒来!不二夫·片仓!」」」
「咿呀——!」棉被上的黑暗忍者迅速翻身避开来袭者的犀利正拳。固定在他身体上的管线全在翻身时被扯下。来袭忍者的右手正拳贯穿棉被,八成连地板都打穿了吧。
「咿呀——!」黑暗忍者挥舞双脚,扫向来袭忍者的脚!穿着红色装束的来袭忍者差点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击踢倒。黑暗忍者使出鲤鱼打挺踢飞他的身体。
「咕哇——!」被踢飞的红色忍者连续使出三个后空翻,以柔术的架式着地。「咿呀——!」冷静的黑暗忍者一边斜向跳出棉被,一边努力把握刚苏醒的自己置身的状况。
眼前的忍者是总会集团的遗落者。他的武器是分解掌。那是利用振动把手掌抓住的生物分解掉的忍术。这里是哪里?一个四角形的杀风景房间。黑暗忍者就躺在房间中央的棉被上,而且似乎正在接受某种治疗。
遗落者背后的碳纤维奈米碳管拉门半开着。那附近还有另一名忍者的生体反应。对方是二人组吗?这房间八成是为自己準备的治疗设施……那这些来访者又是……?
「咿呀——!」遗落者举起右手再次沖了过来。「咿呀——!」黑暗忍者钻进对方怀里,以左手手背拍打遗落者的上臂挡开攻击。络对不能直接碰到遗落者使出分解掌的手,因为一旦被他抓住就死定了。
「咿呀——!」黑暗忍者用双掌按住遗落者的胸口,然后使劲向前跨步。「咕哇——!」受到撞击的遗落者脚下一个踉跄。原本这时应该继续给敌人最后一击,但黑暗忍者却放过了这个机会,往后一跳并退了两大步。
刚苏醒的黑暗忍者谨慎地摆出防御架式,试着掌握自己目前的伤势。累积在脖子上的伤势最严重。黑暗忍者回忆起忍者杀手那可怕的空手道威力,不由得低吟一声。他的脖子当时可能骨折了。
敌人不是只有一个。门口还躲着另一个人。急着解决对手很可能被人从旁偷袭。「您好,黑暗忍者先生。我是遗落者。」「您好,遗落者先生。我是黑暗忍者。」黑暗忍者不想解除防御架式,只好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行礼。
「待会儿再来拷问你。」黑暗忍者不带感情地说:「我要你说出幕后主使者的身分。」「哈!」遗落者对此一笑置之。「现在的你真的办得到吗,黑暗忍者先生?躺在棉被里的你,就像个住在计画区的卧病老人一样虚弱且毫无防备。能躲过刚才那一击只不过是侥倖,是奇蹟中的奇蹟。那样的狗屎运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黑暗忍者没有受到遗落者的挑衅,在脑袋里继续思考。「美人胚子」不在这房间里。难道是总会集团把美人胚子拿走了吗?也就是在老元先生的手上是吗?美人胚子也有可能依然留在镇守之森。还是说,其实是被忍者杀手拿走了呢?
……不。反正我只要偷偷把刀拿回来就行了。不管得到断掉的美人胚子的人是同伴还是敌人都一样。因为在这世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怒者的存在。真正麻烦的,反而是美人胚子被丢到梦世界海埔新生地掩埋场(注:疑似是东京梦之岛的地方)的情况……黑暗忍者判断继续猜测下去也无济于事。
「我出招了。」黑暗忍者解除防御架式,以快速的步法开始逼近遗落者。那是柔术的高级技巧——小跑步。当在脑海中模拟该如何突破黑暗忍者的防御的遗落者回过砷时,他已经钻进遗落者的怀里了。
「咿呀——!」「咿呀——!」遗落者挥下高举的右手,试图抓住黑暗忍者。但是来不及了!黑暗忍者从怀里挥出的一寸拳已经命中遗落者的侧腹!
「咕哇——!」遗落者被击飞到他背后的墙壁上。虽然黑暗忍者的一寸拳拥有只要完全命中就能把敌人的内脏从嘴里打出来的威力,但是这一拳打得太浅了。那样会让打击力往外散开。这是因为他才刚苏醒,而且身上还残留着没有完全复原的伤势。
瞥了痛苦地抱着肚子的遗落者一眼后,黑暗忍者立刻小跑步沖向碳纤维奈米碳管拉门,在转眼之间来到準备从门外跳进房里发动奇袭的第二名敌人怀里。「什么!好快!」门口的忍者睁大双眼。「咿呀——!」「咕哇——!」
有如地狱般的一寸拳命中门口忍者的腹部!身穿蓝色装束的忍者一边旋转一边撞到遗落者对面的墙壁上。黑暗忍者啐了一声。攻击果然还是太浅,没办法造成致命伤!
「那件忍者装束……你是九指先生吗?原来如此……」黑暗忍者沖了过去。「你负责解除沿路上的保全系统,直接的肉搏战则交给遗落者先生对吧?」九指一边颤抖一边吐血。「……你这个想要将总会屋佔为己有的小流氓……」
「你们的动机是私怨吗?」黑暗忍者抓住九指的脖子。「但这个计画不可能只靠你们就完成。下达指示的是谁?」「……」「……是头目吗?」「我不知道……」「咿呀——!」
后面!恢複速度比预料还要快的遗落者伸手抓了过来。「咿呀——!」黑暗忍者以右手的握力折断九指的脖子,同时朝后方踢出凌厉的一腿。「咿呀——!」「咕哇——!」遗落者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腿,但他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咕哇——!总会集团万岁!」儘管肋骨被踢得粉碎,遗落者还是抓住了黑暗忍者的肩膀。「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要这条命了!我要直接把你分解掉!」「咿呀——!」黑暗忍者的正拳贯穿他的心脏!
「咕哇——!老元先生万岁!」遗落者一边吐出比红色忍者装束更红的鲜血,一边用另一只手抓住黑暗忍者的脸。南无阿弥陀佛!这是何等可怕的执着啊!「这……这样……这样就结束了,我要分解掉……」
遗落者一边吐出血沫韭喃喃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一边把黑暗忍者推到墙壁上!
南无三!这正是所谓的王手死棋!只要遗落者发出喊声并注入力量,忍术就会发动,把敌人分解成有如柴鱼片般细碎的尘埃!「咿……咿……」遗落者一边口吐血沫一边试着在双手上灌注力量。
遗落者试着鼓起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最后……最后至少要和这位黑暗忍者先生……和黑暗忍者先生同归于尽……
不属于总会六门的老元先生直属特务……来历不明……那把诡异的武士刀「美人胚子」也一样,那不是总会屋提供给他的武器。
他绝口不提自己的事,还单方面彻底把握了总会屋忍者的情报……强得可怕的实力……连本带利基金会副社长举行公葬时也没有出席……这家伙显露在外的「私心」实在太少,他肯定另有自己想达成的目的。
那个目的必定会为总会集团带来灾难……权部门也是担心这点才会……权部门?
可是话说回来,权部门那家伙到底是谁?如果他不是「总会六门」的其中一人,根本不可能得到黑暗忍者所在地点的情报……
由于忍者杀手的缘故,「总会六门」的人员更替速度太快了……到底是谁……不,总之先把黑暗忍者……现在只要把黑暗忍者……这家伙会带来灾难……灾难……?黑暗忍者会为集团带来灾难?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根据是什么?为什么我当时会这么想?
受到致命伤的遗落者思绪混乱。根据是……总之先杀掉黑暗忍者……和黑暗忍者同归于尽!「咿呀——!」
「咿呀——!」遗落者试着在抓住黑暗忍者脑袋的左手上灌注力量。灌不进去?
「咕……咕哇……?」遗落者发现自己左手的肘骨刺破手臂露出在外。是刚才发生的事吗?是黑暗忍者用里拳打断遗落者的左手吗?
左手放开黑暗忍者的脸并垂向下方。南无三!那就在抓住他肩膀的右手上灌注力量!「咿呀——!」「咿呀——!」力量灌不进去!
遗落者的右手放开黑暗忍者的肩膀,无力地垂向下方。右手的肘骨现在也和左手一样刺破手臂露出在外了。黑暗忍者用里拳打断遗落者的左手后,便立刻用同一只手挥拳打向他的右手,双手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打断。
「咕哇……」遗落者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重获自由的黑暗忍者把手指放在遗落者的额头上。「……」黑暗忍者用手指轻轻一推。这一丁点力量就让遗落者毫无抵抗地仰天倒下。他死了。
「宝贝。快长大。宝贝。」电子广告语音让水面摇晃。醉汉上班族对着运河呕吐,黑暗忍者毫不在意地从旁边走过。
淫秽的霓虹看板佔据了他所走的小巷的天空。「舞妓」、「今天加倍」、「不贵又骚」、「没关係啦,来嘛,激情重点」。看不到月亮。虽然今晚没有下着重金属酸雨,但遮蔽天空的乌云依然厚重。
黑暗忍者在成排的淫秽舞妓中心之中前进,来到略为宽广的运河。飞过来的生化鸭队伍发出拍水声降落在水面上。他毫不犹豫地看準其中一艘以侧面停靠在路边的屋形船,无声无息地跳到船上,然后拉开拉门。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黑暗忍者。」黑暗忍者问候在茶室深处正坐的忍者。「……他们失手了吗?」失礼的正坐忍者没有回覆对方的问候,而且还咒骂了一声。
「要喝茶吗?」正坐忍者指着矮桌上的茶壶和有着牵牛花图案的插电保温瓶。「还有牡丹饼和八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