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一小时十三分
报案中心。
用公共电话也可以免费拨打的110报案电话,并不会直接通往警察局,而是通往报案中心。报案中心的职员纪录过报案者所说的事件或意外之后,将视状况请警察单位派出警察、救护车或救援队等。
节日时的报案电话往往比较多。多为一些乐极生悲的庆祝活动或者暍醉酒之人的闹事事件但是今天是圣诞夜,状况并不会比新年或成人式等重大节庆来得多。因此虽然算是个特殊日子,报案中心值班的职员也比往常多,但并没有多到应付其它重大节日般那么地大量。
然而该中心却接到了这样的一通电话。
报案时间为四分钟前的十点四十三分。报案者为『五十岚铁平』,依他自己所称,是个高中生。报案的大意大概是『五十岚铁平』受邀参加KOTO社长所举办的圣诞派对,但该派对却忽然被武装集团所侵入,整个宅邸都遭到控制,宾客及僕人等都遭挟持成为人质,甚至有数名人员丧命,报案者是突破重重包围才得以打了这通报案电话,武装集团的装备和人数大约如下等内容。
虽然报案者的状况陈述不是很有条理,但约略可以掌握到大概状况。简单地说,就是
「你说你们遇到了恐怖攻击?开什么玩笑。」
电话线那头的报案者焦急地回答道:
「我没有骗人,已经出人命了!」
「可是你报案状况的规模太大了,很难令人相信。如果没有具体的证据的话,警察是不会真正出动的。」
说明白点,接电话的值班人员根本不打算相信。报案者不禁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怎么这么不敬业』
值班员似乎有听到,但并不怎么在意地回道:
「总之,要有个证据才可以啦。有吗?那种很明确的证据。」
『我怎么会有什么证据啦』
「所以说,果然只是恶作剧啰?我要挂喽?」
『等、等等啦.开什么玩笑我自己都差点没命耶!』报案的少年好像快要失去耐性了,开始吼叫:『真是够了喔!到底要怎样你们才会相信啦!』
「好、好。我要挂了。」
『等、等等.拜託相信我这不是恶作剧!真的有人被杀了还有许多人被挟持啊!』
「所以我不是说要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警察不会出动的。要具体的证」
碰!
「哇!」
值班员吓得把话筒拿开。这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的声音是?
『如、如何?相信了吧?刚刚那是枪声。我就是拿枪和那些家伙对乾的。所、所以』
「」
值班员什么也没回答,皱着眉头的表情就这样僵着但是,那表情渐渐地改变了。那神情和刚才事不关己的样子截然不同
『可恶,连这样子都不相信吗?到底要我怎样』
「为什么?」
『咦?』
「你为什么要战斗?」
『』
「我这样问合理吧?在那里的人都是和你没有关係的人吧?是连一次都没有交谈过的陌生人不是吗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愿意赌命战斗呢?」
『怎么每个人都要问这些有的没的啊』少年忿忿地抱怨。
『人质里面有一个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必须救她。』
『那个同班同学,是你的谁吗?』
『她混帐真是啰哩八嗦气死人啦!』报案的少年终于情绪失控,对着话筒大吼:「女孩子有难身为一个男孩子去救人家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是吗!听得懂人话的话就赶快叫警察滚过来啦!」
铁平不知道。
这时候那个值班员的脸上浮现出了似乎是「说得好」的诡异笑容。
***
挂掉电话,铁平把手机往地上一摔。
「搞什么东西啊?」
虽然只是受理报案的值班员,但身为保护市民安全联机的一员,这态度竟然如此随便。看样子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自己的报案当真,随便找个「拿证据出来」的理由,就打算把人给打发走了吧。真是个差劲的家伙。
「」
不过如果换做是铁平自己可能也会怀疑吧。就算不断喊着「是真的!相信我!」,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说词实在没什么可信度。就算接电话的不是那个不敬业的值班员,恐怕也是会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吧。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最后突然相信了呢?
最后的结果竟是,报案中心受理铁平的报案,向警察单位的镇暴小组提出了出动的申请。这种完全逆转的结果,让铁平戚到十分地不解。
真是有够奇怪。
「怎么了吗?」
站在一旁的枪之岳发问。铁平突然回神。
「没、没事,没什么啦。对了」不管如何,至少已经先报警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只剩一个了。「小缘现在人在哪里?」
其实不用继续上火线应该也没关係了吧。
隶属于警察单位之镇暴小组的专业能力一定远远高过自己的实力,等他们到达进行攻坚一定比自己现在单枪匹马地胡闯硬冲来得有效果吧。或许差不多到了该躲起来,静待整个事件落幕的时候了吧
不过自己已经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敌人现在一定正发狂似地企图找出自己。如果是这样,就非战斗不可了。
反正,我已经决定不再迷惘了。
枪之岳脸上浮出了笑意。「五十岚,这几个小时之内你变得有男子气概多了呢。」
「我本来就很有男子气概。」
「不,现在的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独自一个人吃圣诞夜蛋糕的高中男孩了。」
「不要又提那件事!」
「好吧,废话不多说差不多要开始拯救你的公主,古都缘了準备好了吗?」嗯枪之岳忽然用手掩住戴着耳机的耳朵,表情严肃地问道:「敌人开始移动了是吗?」
「喂。怎么了?」
「五十岚,」铁平从枪之岳的眼中,看到了少见的紧张。「速水真事他」
***
部下报告说,那个潜入者似乎是往楼上逃窜的样子。潜入者若是『那些人』或他们的同党的话,他会选择往上走的理由很清楚为了向警察报案。除此之外,没有往楼上走的必要。
不过还是有令人想不通的地方。如果这个反击是『那些人』主导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找自己就奸?为什么要用向警察报案这种麻烦的方式,而不直接和自己正面交锋呢
其实这个点还是找得到解释的方法。那就是『那些人』会害怕。害怕自己插手太深,最后反而把事情搞砸甚至犯了同样的错误。
所以『那些人』只好选择这种间接的方式这样的推测应该合理吧?
如果这个假设是成立的话,那么那个潜入者一定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他通报给警察的情报,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警察赶到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
妨碍电波的缺点,就是自己人也无法使用无线通信。所以无法找到那个潜入者的真实位置
但是自己却猜得到。那个潜入者下一个目的地,一定就是自己。对方既然都已经向警方报案了,就不是光靠『拟态』可以解决的。最后还是要正面对决。
所以我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速水真事露出了奸笑开始进行『拟态』。
*
铁平快步跑下来,皱着眉头问道:「源之助爷爷!!?」
『思二枪之岳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呵他从被监禁的房间中扛了出来。据情报显示,速水真事也跟着一起出来了二
「什么意思?小缘应该遗被关在哪里吧?为什么只把源之助爷爷带出来。」
呵只有一个可能性!!陷阱二
「陷阱?源之助爷爷是陷阱?」
气没错。速水他们应该已经发现到你的存在了。可能打算以小缘为人质,直接除掉你。b
「可恶,真麻烦」
铁平能一路过关斩将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大部分的战斗都是靠奇袭获胜的。但如果是面对面对决的话就很难说,更何况对方手中还有人质。
怎么办?这一仗该怎么打?
『还有一点要注意的。』
「什么啦?」
『速水真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又是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啊?」
『五十岚所看到的速水真事那是他使用『拟态』的能力所创造出来的假象。』
「我、我听不懂?」
『他有能变成其它人外型的『拟态』能力。如果他打算直接和你对决的话,一定会先使用那个能力的』
「等、等等!我跟不上了啦!」事情突如其来的发展,让铁平的头脑再度陷入混乱。这次的恐怖攻击事件,难道不是那个疯狂的副社长所主导的吗?「所以真正的状况到底是怎样?连速水真事也是冒牌的,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是的。正如你所说的。』
等等、等等,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变成速水真事(?)的人,竟然和枪之岳一样都是内界人?
「啊啊啊啊啊啊,越搞越胡涂了啦,那么那个呢?那个叫做一本钓的家伙呢?」
『嗯。他也拥有『拟态』的能力,而且』枪之岳用冷酷的声音说道:『其实可以说他才是这次事件的首谋者。』
「什么意思」正要发问的铁平,话头被打断了。「可恶!」
敌人的子弹打到楼梯的扶手行蹤已经被掌握了。铁平边跑边扣着板机反击。
***
「现在应该打得如火如茶了吧。」
速水离开之后,一直沉默的一本钓,突然开口了。
小缘慢慢地张开了双眼。其实头仍然昏昏沉沉的,光是要保持清醒就十分痛苦了。由于一直被绑着,体力也不断地流失。全身上下都被疲倦戚侵蚀。
自己可能就要这样被杀掉了吧。昏昏沉沉中,这样的想法若隐若现。虽然有人正在与这些坏人缠斗,不过这种有勇无谋的举动,应该撑不了多久吧。不管那个人有多么地高明,要和这些异常的怪人对决,是不可能有胜算的。一开始的立足点就不平等了因为这些怪人,来自其它的世界。
自己活到现在所建构起来的常识体系,已经完全瓦解了。连续遇到这么多超乎理解範围的事,现在就连自己将要被杀了都没什么真实感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心中戚到一阵空虚。
『我已经在这个梦想之中了。』
妈妈的声音忽然在小缘的脑中响了起来。糟糕,怎么忘了呢?
幼时自己决定赌上一生守护的梦想妈妈的梦想。
没想到就要在今晚结束了。很讽刺地,同样都是圣诞夜。
对不起,妈妈。
我没有保护妈妈的梦想到最后一刻。妈妈,妳会原谅我吧?
这种超乎想像的事态,本来就不是我们自己可以掌握的。自己会如此无能为力,也是没办法的啊。而且,其实自己已经算是很努力了吧。
瞄了一眼一本钓。他坐在地板上,看起来好像很累似地低着头、垂着肩的他,似乎连内心都十分疲劳。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看起来会浑身散发那种消极的能量。想到这里,小缘忽然想起刚才他所说过的话,不禁问他:「那个」
「嗯?」一本钓慢慢地抬起头,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十分疲劳。「怎么了?小缘小姐?」
「为什么你们想要摧毁」
一本钓点了点头。「小缘小姐你指的是另一个世界吧?你要问,为什么我们要摧毁另一个世界是吗」
小缘点头。因为躺在地板上的关係,连点头的动作都很难做出来。
「我发现速水桑的时候当然,不是真正的『速水真事』,是现在正在拟态『速水真事』的那个速水那时候的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体和心理,都伤痕纍纍。」
说到这里,小缘想到一件事。
这二个人,到底是什么关係?
「速水桑失去的活下去的希望和力气,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在等死了,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原本也曾经这样子过的我,看到了和自己有着相同处境的他同情?可能是吧。不过我并没有打算施捨他什么只是,一个人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是很痛苦的,所以我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目的』。也就促成了这次的事件。」
一本钓没继续看着小缘。他的视线空虚地望向远方,自言自语地径自说着。
「有了『目的』的速水桑,终于回覆了活力。好像是光想到将要做的事就很愉快似的。我看他那样子也很开心。但是」一本钓「呵呵」地笑了,好像是在嘲笑自已一样。「可是我的『目的』却不只如此。我的『目的』更为远大,希望这次的行动可以达成这个『目的』,不行的话,至少也要能尽量接近一点也好。」
这时候,一本钓转过头来看着小缘。
小缘并不懂一本钓在说些什么。与其说一本钓是在向小缘说明原委,不如说是他说给自己确认的独白。
一本钓继续说着,无视于小缘的一头雾水。
「可以的话,我希望妳也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