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就站在那里了。
「大姊姊」古都缘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问道:「妳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门口的大目玉,表情複杂地抬起头来。
和枪之岳话别后,大目玉便直接来到这里,本来就是小春要她过来唤小缘过去的,因此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下去好吗?
大目玉在心中问着自己,就这样继续对芥川小春言听计从,真的好吗?
和枪之岳的一番交谈,总算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改变什么呢?自己依旧是BTV的主持人,就算芥川小春欺骗了自己,但只要节目能顺利进行的话,自己的立场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这样的没有问题就表示真的没有问题了吗?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完蛋的。
如果再这样一味地压抑自己。
那自己这一辈子就再也无法超越枪之岳了。
「妳可以先迴避一下吗?」大目玉对小缘的造型师说道。「我有话想单独对她说。」
造型师听了之后,站起身露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小缘虽然也摸不着头绪,还是点头示意她离开。我在外面待命,造型师留下这句话后离去,不过,仍然不放心地边走边回头望着,碰,不久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两个人独处了,大目玉先是不发一语地盯着小缘看,小缘对着咄咄逼人的视线来源,怯怯地小声问好,「呃、那个、妳、妳好好久不见了」
「时间差不多了。」
「咦?」
「订婚宴就快要开始了,芥川小春请妳过去。」
「为为什么会是妳来叫我」
当时的记忆忽然从大目玉的脑中浮现。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下次,妳一定要告诉我妳的名字喔』
「名字。」
「咦?」
大目玉乾涩地说道:「我答应要告诉妳」
「」
「我的名字。」
「我已经知道了。」小缘说道。「妳叫大目玉是吧?」
大目玉一时语塞。
想想这也是当然的,两人在白色情人节那天,于百合百合学园初次见面时,大目玉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小缘也一直以为她是『主考的大姊姊』,不过之后,她一定也从五十岚铁平或枪之岳那边得知自己的真实身分了。
果然,我还是做不到。
大目玉转过身去。
要告诉这个少女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只要告诉她五十岚铁平还活着,现在正在这艘船上的某处想必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吧。
不过自己就身分来说,却是她的敌人。
情人节的时候企图夺走她的性命;白色情人节的时候,又打算拆散她和五十岚铁平两人。
身为她的敌人,自己又要以什么立场告诉她这些事呢?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没办法。
大目玉背对着小缘喃喃自语着。「走吧,订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
小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真的不知道该对妳抱持怎样的感情才好!」小缘像忍了许久般地站了起来,「因为妳的关係,让我们大家曾经置身危及性命的险境之中,光是这点就很难教人原谅妳了可是」
大目玉察觉自己的手似乎在颤抖着。
「可是在百合百合学园的时候,妳告诉我的那番话,却是发自真心的!」
『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彻底下定决心、贯彻到底。』
『这样才能一个人活下去。』
「我不知道妳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可是对我来说那却是真心的!现在还在我心中迴响着、还在我脑中激蕩着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到底该对妳抱持着怎样的情感才好」
心脏激烈地鼓动着。
早就失控了。
大目玉紧紧地握着拳头。
自从遇见妳之后,一切就失控了!
大目玉倏地回头,眼眶充满血丝,她快步走向因为害怕而将上半身稍稍后仰的小缘,用手指指着对方的胸口。
「妳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咦」
「妳为什么要出席这个愚蠢的婚宴?」
等等,停下来啊!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完成眼前的工作就好了啊!
「我、我」面对大目玉突然地逼问,小缘只好怯怯地回答:「就算铁平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也打算一个人努力下去」
「那么,妳为什么要在这里?这就是妳所谓的努力吗?」
不对啊,这不是我的工作。
「不是、那个因、因为我认为铁平若还在的话,一定也会要我这么做,所以」
「妳这个笨女孩!」
大目玉突然发出怒吼,小缘吓得缩起了身子。
「妳就是妳啊!」这不是自己该做的事虽然清楚地知道,不过已经停不下来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妳的行动还是要由妳自己决定啊,周遭的人怎么说、将来怎么样、五十岚铁平怎么想,这些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啊!不管四周的人怎么否定妳、怎么把妳逼入困难的环境之中都无所谓,重点是妳古都缘妳自己到底想怎样!不过如此而已!」
小缘睁大了双眼。
大目玉也一样。
我,想怎么样?
「不管将来会陷入如何的困境都无所谓,重点是妳自己到底怎么想、想怎么做重要的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这样子就够了!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难道不是吗?」
不知不觉中已经因为激动而戚到缺氧、呼吸困难。
小缘茫然地看着自己。
大目玉再度转过身去。
这次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
「喝!」铁平发出低吼,往交谊厅中央拔腿冲去。「杀啊啊啊啊啊啊!」
左半身在前,右手持棒放在腰际,以这个姿势一口气往前沖,目标只有一个站在前方以逸待劳的『速水真事』!
「哼你想死吗?」
『速水真事』冷静地举枪瞄準,这个动作就足以让身体自动萌生恐惧不过铁平仍然勇敢地向前沖。
不能退缩。
停下脚步的话,反而会被击中,铁平扯开乾涸的喉咙,伴随着痛楚发出怒吼,更加提升了速度,『速水』发出诡异的笑声,扣下了扳机,子弹瞬间飞到眼前
「唔!」
铁平没有因为畏惧而闭上双眼,身体反射性地压低,更积极地盯着子弹的动向,子弹带着强烈的迴转逼近擦过脸颊、在后方炸裂开来,『速水』讶异地圆睁着双眼。
「什么」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铁平反手扬起木棒,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踏出左脚,用投标枪的方式掷出棒子。
「唔」『速水』在千钧一髮之际弯下了身体,子弹般的木棒只削过了肩膀,「喝啊!」
铁平用力蹬地,『速水』也在同一时间举枪不过却慢了一步,铁平的飞踢已经早一步招呼上他的脸庞,身子一沉的『速水』手中的枪应声滑落。
「混帐」
着地后的铁平虽然重心不稳,仍旧压低了身子往打算起身的『速水』怀里冲去,「呀啊啊啊啊!」
『速水』虽然中招,仍然在瞬间弹起身子,奋力地往冲进怀中的铁平腹部施以一记沉重的勾拳。
「呜」
「少得意!臭小鬼!」
『速水』的左手顺势抓住了铁平的喉头,就这样子以单手举起了铁平的身子,连沖带撞地把他整个人推到墙上。
左手掐着铁平、将他压在墙上的『速水』,压低声音说道:「想跟我玩肉搏战啊!」
「少、少啰唆!」铁平虽然喉咙被掐住,仍然痛苦地问道:「为什么?」
「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说过因为我绝望了!」
『速水』的右拳轰在铁平的侧脸上。那力道让铁平的头猛地撞上后方的墙壁,引发了脑震蕩,接踵而来的膝击沉闷地顶向腹部,面对不支趴倒在地的铁平,『速水』随即再往头部补上一脚,铁平毫无反击能力,被踹向了一旁。
「喀、啊」
「哼。」『速水』冷笑,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再度对準铁平。「虽然你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只可惜马上又要还给我了,你就带着后悔去死吧!」
「为、为什么」
「啊?」
虽然虚弱地倒在一旁,铁平仍然挤出微弱的声音。「情人节那次你不是已经改过自新了吗?为什么?」
「」
似乎是在思考的样子不久,『速水』说道:
「那次的经验,让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这世上」
此时铁平确实地戚受到了。
「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悲伤的语调。
「没有、容身之处?」
『速水』用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说着。「拟态成藤森文七之后,我为了逃避内世界警察单位的追捕,化身过不少人,我真的化身过很多不同的身分,也因此我切身地感受到一件事。」
果然,铁平想着。虽然声音平坦。
「『从来没有人把我当我看。』」
『速水』此刻非常地悲伤
铁平抬起头看着『速水』。
他的眼球如玻璃珠般冷峻。
「第一次发现这点,是我拟态藤森文七那次,那是我第一次长时间拟态某个特定人物也是我的失策。」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孤单一人的你,不是透过化身为文七的那一段日子体会到伙伴的温暖了吗?也因为有那样子的经验,你才会背叛大目玉的,不是吗?」
在『第二世界』失去了平衡而瓦解消灭之后,『速水』就一直是一个人。被世界抛弃的他,一直过着独自消磨时光、毫无目标的日子逐渐成了只知道『活着』却不知活着有何意义的行尸走肉。
这样的他,在化身成藤森文七之后,在伙伴和家人温暖的陪伴之下应该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幸福才是。
「确实很幸福。」『速水』老实地承认。「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包围着我,那是种很愉快的经验。」
「既然如此」
「但那并不是我!」澎湃的戚情让『速水』睁大了双眼。「那是因为我当时是『藤森文七』的关係!」